标题 | 《南方的雪》、《那一缕记忆》、《林湖山茶》 |
正文 | 南方的雪 我们这儿地处西南,冬天是很难见到雪的。 我八岁那年的冬天,却下了一场大雪。那天下午,天色阴暗,凛冽的风吹得我们这些孩子直哆嗦,似乎要吹裂我们嫩嫩的小脸,吹落我们藏在帽子里的耳朵。天上的云,黑压压的一大片,被风追赶着不停地翻滚。冰凉的雨滴夹杂着细小的雪洒落下来。 吃过晚饭,草地上已经积了一层雪了。那白白的雪,薄薄的一小片,静静地躺着。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妹妹的手去踩雪了。我们踩在雪上,软软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啊,这是一种多么新奇的体验!我们忘情地踩着。回屋前,我怜惜地看着那片雪,对妹妹说:”我们留下一块等明天再踩吧!” 晚上我们钻进被窝,心里惦记着明天踩雪的事情,渐渐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中,总觉得窗外很白很亮,我想是不是天快亮了?又感觉似乎是皎洁的月光。朦胧中,间或传来树枝折断的声响和漱漱的声音。不知不觉,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打开门,我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场坝铺上了雪毯,房顶盖上了棉被,树木披上了银装,屋后的树林犹如童话世界,远处的小山变成了白花花的馒头。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昨夜大雪伴着我们入眠啊!真是“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大人们和孩子们都忙开了。大人们谈论着这场难得一见的大雪。妇女们搬来坛子,一勺一勺地把雪舀进坛子里,封存起来,来年好用雪水泡酸菜或咸鸭蛋。孩子们一玩起雪来就疯了。光着手搓雪球,做雪人;在雪地里追跑着,喊叫着,打雪仗;或者用竹竿撬下结在屋檐下的冰花。即便是下雪天,也能玩得头冒热气,汗湿衣背。 雪过天霁,冰雪消融。地上、树上、房子上、小山上的雪渐渐化去,我们的心也跟着揪紧。终于,这场南方的雪消失得没了踪迹。 那一缕记忆 我们童年时代,最飞扬跋扈、一手遮天、无恶不做的要算打预防针那个人了。 他总是瞪着铜铃般的眼睛,额头上横卧着与他年龄不大相符的几道皱纹。笑或是吆喝的时候一排大牙呲在两片厚嘴唇之间。他驼着背,单肩挂着个帆布药箱,上面赫然印着一个鲜红、刺眼的"十”字。 我们正在捉迷藏,眼尖的人最先瞥见他,立刻以急促不安的语气大喊:“打针的来了!”大家顿时手忙脚乱,胆大的怒气冲天,破口大骂。胆小的四下寻找藏身之处。或是木桶里,或是柜子里,或是米缸里,或是床底下。我颤颤巍巍又心慌意乱地掀开柜子顶盖,迅速蹲下身去,但衣角或裙裾总是挂右外面,我恨恨地拉一把,巴不得把那不争气的衣角扯断,好不容易才收拾好衣裳,这时已经急得直冒汗了。赶紧合上盖子,瑟瑟地躲在里面,将全部的精力集中在耳朵上,听着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 似乎有脚步声传过来,似乎又转向了别处。堂屋里大人们正在烤火,过一会儿又传来大人们招呼他的声音。之后,他们便结成同伙四处搜寻我们。最先找到的自然是骂声最响的胆大者,接着便听见抽泣声,更响的咒骂声,大人的呵斥声以及他的令人生厌的笑声。紧接着躲在米缸里、木桶里、床底下的依次被找到。于是呜咽声、啜泣声、哇哇的哭闹声充满了整间屋子。我捧着将要跳出来的心,冒着大难临头的风险,更加缩紧了身子,屏住呼吸,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但最后还是不幸被捉了出来。我看见他们都红着眼,捂着手臂。母亲摁住我的手,将衣袖挽起,露出肌肉绷紧的手臂,就这样,我眼睁睁地看着尖利的针头刺进皮肤,随之疼痛传遍全身,而他的眼珠子像要鼓出来掉落在地上。 我们这一群孩子无一幸免,再没了先前的欣喜雀跃,而他满意地收拾好药箱,驼着背,大踏步地走去。 林湖山茶 林湖,地处云贵高原边沿,掩隐在崇山峻岭之中。巍巍山岭,幽幽深谷是林湖地形的一大特色。因此,即便已到阳春三月,林湖依然是春寒料峭。但是盘旋的山路上,因倾慕林湖山茶的芳名远到而来的赏花者络绎不绝。 清晨,山谷里升腾起缕缕晨雾,漫山遍野的山茶隐没于飘渺的雾气中,看不见山茶的影子,只能闻到清幽的草木气味。于是,我们沿着山路去寻觅芳踪。走进茶花林,只见山茶们俏生生地立于风中,或雍容或羞涩。雍容者肆意展开层层花瓣,你大可近前一睹芳容;羞涩者,则娇怯地隐藏于叶丛中,你须拨开叶片,才可见其脉脉含情地凝视着你。 晨震散去时,我们见到了一处小山上最美的山茶。她们姿态不一,有的傲然绽放枝头,一枝独秀;有的花开并蒂,相偎相依;有的团团簇簇,妙龄争春。她们颜色各异,白的,不染纤尘,纯净无瑕;粉的,粉面桃腮,娇艳欲滴;红的,热情奔放,如火如荼。置身于花的海洋,无论仰望还是俯视,无论站着还是蹲着,无论走着还是停下,满眼望去都是山茶;满心装着的除了山茶,再也容不下任何尘思俗虑。此时,你会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朵山茶;满足得像一朵山茶;纯净得像一朵山茶;快乐得像一朵山茶。 在群山之上,空谷之中,无论你赏与不赏,林湖山茶就在那儿开着,一年又一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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