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遥寄天国――给老头子的第七封信 |
正文 | 老头子:您该好吧? 又是十多天未与你聊天了。说真的,孩子们都有他们自己的世界,他们很容易调节自己的心绪。可我不同啊,只要一静下心来,整个脑海全占驻着你的一切。我静坐着翻阅着你为我编好号码的记事本,活生生的你一幕幕就又会涌现在眼前了。我这么聊呀写的,有朝一日,我会不会真用我的拙笔又让你这知识打工佬坎坷又传奇的大半辈子打工生涯重新在人们的心中再“活”一次? 咱从来是散发性思维,今天就让咱俩来回忆一下你被突然袭击提前搞退休那一阵子的日子吧。(既然一切都已成了过去,也就早没有了怨,没有了愤了,就当饭后谈资吧。) 那是1989年12月9号,咱工业总公司的顶头上司突然就换成了从大队里升上来的小S了。用你的话,咱们从来与当官的保持一定距离,不迎奉不溜须,做自己该做的,当然,他来也一样。 在小S施政报告会结束后,他特意与你聊,亲口对你说,许工,只要你身体好,在我这里你不存在退休两字,我一直要用你为玉祁出力。为这事你回来告诉我,心里还喜滋滋的,好象又遇到了伯乐、知已人。 九零年度,在领导的关注下,你又与几个“文官”一起在“二通厂”的基础上开始开发新项――涂层钢带。 调研、看设施、设厂址、弄可行性报告等等“头炮事”都是你首当其冲,不亦忙乎。你却又干得不亦乐乎。你这时又爱在纸上写,人生能有几回搏!文官们围着你,十分亲切,指盼着你将碉堡攻下,红旗插上。 快年底了,万事俱备,你却发觉那几个“人”避开你去引进设备了。再后来,又听到了小S头头的脱厂一阵日子了的弟弟又重新回厂了,要当上新厂厂长了?(是啊,该到排排坐,吃果果的日子了,你的利用价值用完了。)在新厂运转不久,还传来两新厂头目在无锡闹市区竟然各买了一套新房,且正在装修。当然这些都是在你被突击退休后听到的。那年大年夜(也就是90年年终),小S特地带了礼品上咱寒门拜了个早年。你还记得吗? 91年新春伊始,也就是年初七上班,科长级以上干部照惯例开会安排工作。可你开完会回来却心事重重,喝闷酒。我奇怪,你说出了这次开会的怪象――所有科长级都有工作做,唯独连你的名字也不提,气氛不对,会不会提前退休?我说不可能,要退早在去年就该退了,到58虚岁?而且我们八零年被请来早就有君子协定,以前的领导可以作证,再说了他不是去年还当你面许诺过,难道吐沫星子干了,忘了? 我到底还是斗胆向小S头领打了电话摸个底,他只是言词闪烁,说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谈谈心。我又电话你的同级,你的一向认为最够哥们的知心友,他也暧昧了:“老朋友要交,新朋友更要交啊?” 你从小S办公室回来转述“退休事”,理由居然是80年没有调迁手续转来,他们当领导的要一碗水端平,不然开展工作有压力,退休以大队书记级待遇待遇你。 你一下子被击倒了,上有两个老妈妈(你、我的妈妈),下有两个沉甸甸的上高中的书包,咋办?你卧床数天,不想吃喝。我那八十六岁的老妈妈见状只会唠叨:这样要制病的啊,要是在农村,在田埂头上散散心倒会好些。你在纸上疾书:“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你真是个词作家啊。你到底还是大病了一场。 痛苦了一些日子,咱俩三思,即使有千条理万条理说服他们不让退休,你留下来的硬面皮饭吃不得,咽不下,你曾为筹建冷轧薄板厂的浮夸得罪了二把手贪官,大权在他手上。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我们不是讨吃的,我们打起了精神,答应退休。 退休的日子小S头头说定在四月二十二号,笑言是个好日子,阳历农历都是成双日,还是列宁的生日。(真是无话找话)还一付同情地对你说,老许啊,你的命真苦,上有老,下有小,特别是两只书包不容易。这样吧,我们破例,你退休后可以继续留在公司上班,拿基本工资(161元),你的副总经理位置免了,把办公室搬到某某科,平时呢小事你别管,有大事我会找你商议的。好仁慈的父母官啊,大恩大德什么时候报得了?曾耿耿赤诚卖身为玉祁谋业的大将,一下子变成靠人恩赐过日子的人! 欢送会也是受人数限制的,只许指派二三十人参加,声势不能搞得太大。你在欢送会上尽管还是一副病容,十分瘦弱,但心结打开了的你还是真诚地致词答谢,其中有一句是,为了工作,曾被我得罪过,红过脸的同仁们、领导们,在这里向你们致歉。(可惜那发言稿不慎弄丢了,不然那是很好的家档了。)退休后我们多少听到,为了你的退休事,镇政府争议反响很大,有几个忠耿的老领导力举你说不能退休。而这次搞突击退休竟然还先跳过了党组织办公室,来的是先斩后奏式的行动!老头子,你了不起啊! 你实在适应不了一杯茶,一支烟,一张报纸的日子,不多久你又继续拼老骨头发挥余热去了,你又成了一员虎将。 我仍在工业总公司上下班,同时代领着领导恩赐你的基本工资。领了数个月的161元/月,年终结算时,因为你违背了他们的旨意,会计处结帐你倒欠了942元。他们要以我的所得扣算,我就分文没了。会计开恩,让我写个欠条,让明年慢慢扣除。我照写了。当我接到了我的几张所得,看到摆在出纳算盘前的那张欠条时,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一下子,我顺手就把它撕个粉碎。出纳说,给她出难题了。我愤愤:一切后果我负,让小S头头来找我!我自个儿回家了。接着接到办公室主任的电话,说老许回来后让他去总经理办公室一趟。我回答,一定要科长级以上全部到,要镇里要人到,不然拒绝。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夜,你风尘朴朴回来过年了,一家人沉浸在欢快中。你守信去了总经理办公室,不一会你却回来了,说是话不投机,东拉西扯的没劲。片刻,小S亲自来电话了,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你这次回来转告的消息是:他当场拍板,942元欠款非但不用还,今后的基本工资照领直至六十周岁。还说不一会他要上咱门亲自向你八大拜早年,消除误会。真的,不多时他挟了两条香烟上寒舍来了。这可是小ST向咱们家拜的第二个年呵。一切均又风平浪静,嘻嘻。 三月十号,小S又要调迁他镇升官了。临走他特意告诉我,老许的事他专门写好书面东西为你处理好了,还说咱们本来就是好朋友。这次老许退休,你们一定以为是我搞的,在这里我不想说也不能说,今后你们自然会清楚的。老头子啊,土政策真有点不可思议。 咱得承认,性格决定命运,就你,只能是一只好“车”,当不了官。你不是那样的料,特别是在让“一些人先富起来”的大潮中。 一切都成为历史了,只能当饭后谈资。不过再过几十年说不定还真成了新的百姓聊斋故事呢。 聊多了,你该休息了。 注意身体 你的老太婆 2012-6-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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