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枫雨----岁岁年年 |
正文 | 前不久,寝室里的一张凳上奇迹般地长出了蘑菇。那是一张靠近洗衣台的凳子,由于室内的活动,冼衣台边总是湿漉漉的,也许正是这潮湿的空气蕴育了寝室中唯一的生命。加之,凳是用碎木屑压制而成的,这正好为它提供生存的养料。 集中了天时与地利,这幼小的生命开始在凳的边缘萌动。起初凳缘上冒出一粒一粒黄豆大般的小苞。数十粒抱在一起形成四五簇。 仅一两天它们己有笔端大小,柄如雪一般白,柄上撑着还未开放的灰白色小朵。看上去很柔滑、光嫩,如同沐浴后的肌肤一般。大朵儿,小朵儿拥挤在一起,大朵儿冒出头,小朵儿则从几朵大朵儿的身子间像顽皮的孩子一般淘气地钻出,好奇地张望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细细的微风中,小朵儿望着窗外摇曳着的绿叶,似在这风中与叶儿喃呢着,悄悄的,叶儿不时挥挥手,不时露出绿色的笑靥, 慢慢地,大朵儿己有铜钱大小,但过了几天,它们依然是那样。也许是木屑中的营养不足,也许不适室中的嘈杂,它的生长停滞了。又过了几天,它们仍是负有长大的痕迹。只是更加的。憔悴,似乎还有些萎焉。 后来大朵儿完全凋零了,但小朵儿却快速地向上伸着嫩腰。它现在是精神百倍,也许这是从凋零的大朵儿那儿生命营养的缘故吧! 每天小朵儿享受着空气中湿润的水份,和绿中聊着天,沐浴着透过绿叶狭缝的余辉。慢慢地,小朵儿渡过了欢快的童年,己经有了大朵儿当初的强壮的身躯。它开始明白当初家族的那场浩劫,自己的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自己的亲人用血液换来的。它发现了自己的使命,自己一定要将生命传承下去!于是它忘记了绿叶和落霞,每天拼命地生长。… 小朵儿终于绽放了。粗壮的白色躯干上一丝一丝紧密排列,显得那样结实。而那雪白的一枝上顶着洋溢着生命气息的朵儿,风不能让它丝毫颤动,午时的阳光也未能给它半点的灼伤。它昂首向天,似乎在说,让风和阳光来得更猛烈些吧! 不幸的是,天灾未有,人祸却至。凳上长蘑菇的消息不胫而走,隔壁寝室的朋友、通校的同学看稀奇的,凑热闹的纷至沓来。你一抚,我一弄,一两天下来,婀娜的身姿已支离破碎、七零八落。参观的余热已褪,唯剩下碎裂的伞儿泛着黄,角边已干瘪,失去了水份,知同年迈老人干黄的皮肤。 即使还剩最后一根菌丝,它也不要忘记自己的传递生命的使命。它吃力地抽动着身体,努力地将根往钢铁一般的木质里延伸,吸取更多的营养和水份。它要从同伴的遗骸里汲取生命的力量!又是一阵绿叶的轻舞,在这绿色笑靥中,它看到了同伴的微笑,听到了逝去灵魂的跳动,它感受到了浮动在空气中的精灵正在轻抚自己破损的身体,擦拭着已久的伤口。 它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加快自己的代谢,将积存的所有营养注入下一代的生命之中,自己却慢慢地枯萎。 一阵轻风钻了进来,那一朵己凋零的身躯,憔悴着,水份丧失殆尽,它的呼吸慢慢停止了。最后它化作无数的孢子,随着风将生命就此传递。孢子在风中寻觅,寻觅,等待下一次生命的重生。就这样,岁岁年年,生生不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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