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她 |
正文 | 她,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刚出生的时候差点夭折。她奶奶曾经告诉过她,一个算命先生给她,测过卦,说她命相太硬,注定命运多舛。于是家人给她起了个小名,叫“草儿”,希望她柔韧坚强的活下去。而她也不负家人所望,像草一样存活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她是家里第一个孩子,她才没三岁就要帮着下地干活了,她爹还老是不断叨咕着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然后在她四岁时他弟弟出生了。 她爹对弟弟特好,对她却一般。不过她没怨过,相反她特别喜欢她那可爱的弟弟,她六岁前一直是在照顾她弟弟的生活起居,而她弟弟也是特别黏她,甚至是超过了母亲。 六岁时,村里好找学前儿童上学了,她爹愁眉不展。他叫她过来,希望她放弃。谁都看得出她是个美人胚子,就是不上学也能有个不错的归宿。而第一次她跪下了,第一次她反抗了,第一次她向爹发了那个伴她一生的誓言:爹,让我上学吧,我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一定都会让弟弟上得起学,上好学。于是第二天她如愿背起了书包。 她所有的学费都是自己在村里打零工挣的,家里的活也没有扔下,每天还要照顾弟弟,可以说很苦,但她笑得很甜。直到她弟弟也到了学龄...... 这一年,原本该是她上四年级,弟弟才入学,但是一场意外发生了:她爹患了肾炎,没法再下地里干农活了,家里的天塌了。于是她被卖了出去,换了一万元的彩礼。接她的那天,娘哭了,弟弟哭了,爹......也哭了。但她却没哭,她安慰大家:我们还在一个村里,我还会时常回来,别忘了我叫草儿,我会活得很好的。然后一台装了红布的拖拉机载走了十岁的她。 她到了新家,她丈夫是一个傻大个,脑子不是很灵光,但胜在老实,有个把子力气。对着十几岁的她,却也不动粗,只是一个劲儿的嘿嘿傻笑。她想也许这会是个不错的归宿。然后在她十八岁的生日的晚上,她第一次跟了他...... 傻大个虽粗鲁,但对她无微不至,对她家人也倍加照顾。傻大个会打猎,一次为了给上高中的小舅子攒学费,他再次进了山,可这次却没回来。救援的队伍只找到了她给他亲手做的那双裤子,上面残缺不全血迹斑斑。这一次,她哭了...... 傻大个死了,傻大个的兄弟却赶走了她,他们说是她克死了丈夫,要不然她那壮的像熊一样的丈夫怎么会死在打猎这么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的活计上?他们把她的东西连带她本人都丢到了门外,转过身就开始面红耳赤的争起了这么多年两人置办的家产。她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理会别人在背后的指指点点,她只是背起了行李,缓缓踱步回家。 家里,爹娘全都沉默着,弟弟一个劲儿的抽自己。她上去抓住了他的手,一字一顿地说:“好好学,才对得起你姐夫。”弟弟两眼重现光彩,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一个人承担起了家里的农活。一天她突然吐了,几日下来食欲不振。她去看了郎中,郎中告诉她她怀上了。沉默了一会儿,她说她要堕胎。医生看了她一眼,对她说堕了胎以后就再不能生了。她再次沉默然后点头。 爹的病加重了,弟弟的学习费用也加重了。她一个人带着行李和干粮踏上了去大城市的路。城里,白天和黑夜一样都是那么五光十色,但五光十色不属于她,属于她的是发霉的廉价出租房,一天三份工资不错却累得要死的苦力活,和硬的可以砸开石头的馒头。就这样家里渐渐接济住了。 盼了这么多年,弟弟终于上了大学,还是最好的一类,学费自然也是高的吓人。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同一时间她爹的病恶化成了尿毒症。弟弟想要辍学,而爹想要放弃治疗。她说都交给我吧。于是在这个夜晚,在一个小小的酒吧里,在一件肮脏的小旅馆中,她接了第一个客人,赚了救命的五千元。 此后爹继续了治疗但最终也没能坚持太长时间,弟弟则在悲痛之后及时的到校报到。娘里问这钱是怎么来的,她只说是交了好运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再加上平时兼职才将将够用。老实了一辈子的老母亲没有多想,弟弟也是如此。只不过一次弟弟打来电话,先是沉默,然后哽咽地说:“姐,以后我养你。”说完就挂了电话。她听着电话那头忙音的嘟嘟声笑了,自语道:“傻弟弟!” 她因其善解人意与淳朴的气质迅速在这个城市里的灰色地带出了名,但她始终不愿意透露自己的姓名,也不愿意被别人长期包养,除了必须外更是很少买衣服饰品,饮食更是简朴。无论是客人还是同行姊妹她都愿意倾听他们的心事。因为照她的话讲,跟命运比,我们都不过是可怜人罢了。曾有一次一个刚离婚的没多久的常客找到了她,说要娶她,她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命太硬。”那人静静地看着她,说:“我等你。”此后,茫茫的都市人海中她有了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一次她弟弟心血来潮,突然跑到了她这里要给她一个惊喜。当时她刚刚招待完一个客人,而他弟弟则用自己上次来看姐姐时偷偷配的钥匙打开了房门,看到了半裸的她,和一个正在付钱的男人,一切一目了然。她弟弟低下了头,转身跑走,只留下一行清泪与不知所措的她。她找不到弟弟,他自己出去租了房子,他用信寄回了这个月寄给他的生活费,信上面只有一个字“脏”。是夜,她第一次沉醉于酒精。 她找来了他,那个说要娶她的男人,她在他面前哭了。那男人知晓了一切,他帮助她找到了弟弟,并以他的名义将她的钱寄给了她弟弟。这是她自己要求的,她说她不想再欠任何人。从此那所大学门口时常出现一个朴素的身影,静静地藏在一个角落,默默地看着一个尚显稚嫩的男孩。 可在有一天之后,那身影再不出现。而他出现了,他走到了她弟弟的面前一个巴掌将他打倒在了地上。“跟我去见你姐姐。” 医院里,她躺倒在病床上。她得了子宫癌,原本她过小的就怀了孕,还打了胎,再加上多年的特殊职业经历......草儿终于是没有顶过了命运的火。闭眼前,她见了弟弟最后一面。她说:“那天,脏了你的眼,姐抱歉啦。弟弟,姐的心......”她想说,是亮的,但她说不出了,永远说不出了...... 她弟弟一下跪下了,“姐!”野兽般的哭号悠悠回荡在空旷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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