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青青河边柳 |
| 正文 | 又是一年寒褪尽！持续的倒春寒拖延了春天的脚步，今年的春姑娘还是姗姗来迟了！ 直至此时，伫立在河边那一株株枯柳枝头终于露出了绿绿的嫩芽，让人方才幡然意识到了一丝淡淡的春意。 暖风吹来，小草发芽了，柳芽吐绿了，随即，那满山遍野的植物就会换上春装，把满满的绿色铺满大地…… 然而，春天毕竟还是来临了！ 老辈人说：“七九八九，河边看柳”。每年三月的时光，随着冬季的消失，天气的转暖、气温的升高，那些光秃秃的柳枝条上，便会泛出了翠绿的新芽。远远地望去，那一片片灰蒙蒙的柳树林仿佛是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翠绿，整个灰黄的大地立马就有了一股清新的气息和勃勃的生机！ 柳树，便成了这片黄土地上真正的“报春使者”！ 柳树，在黄土高原的沟沟岔岔、梁梁峁峁，随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柳树有着极其顽强的生命力：春天，随意折下一根柳棍插在湿润的泥土里，它都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每当我驻足眺望那一株株、一行行、一片片柳树林，不禁让我想起了童年记忆深处的那一个个绿色的片段…… 我的老家，座落在黄土高原大山深处的一条沟壑里，几条被常年雨水冲刷形成的小山沟在这里交汇，冲积成一个地势较为平坦的山窝。山窝的斜坡上，散落着十几处由土窑洞和土围墙构筑的院落，组成了这个偏远寂静的小山村。 每到春夏季节，当你站在小村四周光秃秃的山梁上向沟底眺望的时候，霎时，就会让你不由得生出几分诧异和惊叹来：在这样一个荒山环绕、干旱少雨的沟壑里，竟然会有如此美景！ 小溪边荒滩上的片片柳树林和村子周边山坡上的槐树、杨树、桃李杏等，几乎把整个山窝窝遮了个严严实实。形状各异的树冠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连成一片片绿色的帷幔覆盖着整个沟壑，使这个黄土堆积的山沟沟里绿色遍布、郁郁葱葱，让你感觉来到了一个绿色的世界！ 记得六十年代中期的一个春天，由于学校停课，我被父亲送回到了远在大山深处的老家。 对于我这个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来说，农村的一切事物都会让我感到新鲜和好奇。更何况，远离了父母的管束，我犹如一匹脱了缰的小马驹，可这劲儿的撒欢。整天跟村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疯野在村外的河滩上、山沟里、坡洼上，不是上山爬树，就是下河摸鱼，玩得开心极了！ 一天早饭后，爷爷要带着我去放牛，这下可把我高兴坏了！ 爷爷养的牛大约有十几头，全都是村里的集体财产（那时候是不允许个人养牛羊的）。爷爷是当地有名的牛把式，他养得牛个个浑圆油亮，非常健壮。其中那头大公牛还在全公社的赛牛大会上取得过冠军，为他挣回了一块大红段子被面呢！ 临出门的时候，我发现爷爷的肩膀上扛了一捆锄把般粗细的柳棍，这些柳棍看起来好像是刚从树上看下来的。 我问爷爷扛着这些柳棍干什么？爷爷神秘地笑着说：到时候你就知道啦！ 来到村后的那条山沟，爷爷就把牛群赶到了沟里面，任由牛儿自由自在地吃草。然后，他就在沟渠的河滩上、地畔上，费劲地用放牛铲子挖出了一个个深坑，然后把带来的柳棍分别插入坑里，用土把柳棍的根部埋了起来。 我明白了：爷爷是在利用放牛的间隙栽树呢！当然，我也有些纳闷儿：这一根根光秃秃的柳棍就这样插进土里，它能够成活吗？ 爷爷告诉我：柳树是最容易成活的树种。春天里，只要把柳枝插入潮湿的泥土中，它就会慢慢地生出根须来，就能成活了。像这样的柳棍，来年枝头就可以发出新芽，长出新的枝条，变成一棵棵鲜活的小树了。 我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柳树是可以这样种活的！ 爷爷从路边的柳树上折下一根柳条，两只长满老茧的大手把柳条拧来拧去。转眼间，爷爷给我做成了一支柳笛，我吹着“哞哞”山响的柳笛，像一只吃饱了奶的牛犊，满沟里撒欢儿，玩得开心极了…… 后来我就发现：在这个小村庄前后的河畔、路边、沟洼里，到处都是一排排、一片片的柳树林。听大人们说：这随处可见的柳树林都是我爷爷和他的伙伴们长年累月一棵一棵种下的。他们年年如此，已经种了很多年了…… 哦！我明白了：在这个黄土堆积的山沟里，之所以能够出现这样一片小小的绿洲，是爷爷跟他的伙伴们几十年不断的坚持而造就的，是他们几十年辛勤耕耘的结晶。 正是因为有了他们几十年的坚守，才有了这片充满着梦想和希望的绿色。虽然这片隐身在这浩瀚的黄土沟壑里的绿色很不起眼儿，也显得微不足道，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它必然会牵连出漫山遍野苍翠欲滴、绿色葱葱的壮观美景，会让这块黄土弥漫的土地披上绿油油的盛装…… 实行“退耕还林”以来，在一代代黄土人不懈的追求和努力下，这片土地发生了根本的变化。人们的环保意识增强了，参与植树造林的热情也提高了。 如今，走遍陕北的山山峁峁、沟沟梁梁，到处都能看到成片的树林和满山的绿草，昔日黄土裸露、风沙弥漫的景象一天天地在减少，代之而来的是满眼的绿色，清新的空气，还有舒坦敞亮的心情！ 春天来了！ 我眼前自然浮现出了爷爷精心呵护的那片绿洲。我用心灵抚摸着迎风摇曳的绿柳，绿柳抚摸着我缠绵思念的心情…… 爷爷不在了！可我清楚地看到：爷爷和他的伙伴们追寻了几十年的梦想如今在他的后辈们手中正在一点儿点儿的实现！我也在这满眼的绿色中，读懂了爷爷和他的伙伴们留给我们的期盼： 那是民族的希望！那是世界的希望！那是人类的希望…… 陕北老农写于2012年4月16日星期一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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