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别样的旅程 |
正文 | 在城市高楼的映衬下,在夏日炎炎的烈日里,我们常常领略这样的风景:一个或者多个农民工模样的中青年淌着血泪,拼命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似奔赴一个异常神圣的地方,脸上挂着城里人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幸福满足的笑容。 也许我们中的很多人都不会有心思去理会这样一群人,更不会想着搭一把手帮帮他们,栖居在城里的人往往更容易对之报以完全不屑的一瞥甚而是鄙弃而厌烦的神情。 我常常把这样一群人,一群和我有着相同背景的农村人视作哥哥或者爸爸,姐姐或者妈妈,因此在看到这些男男女女时,我往往报以更多关切的眼神。这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我当然不可能扮演救世主的角色,也不会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往往,我是抱着关切的眼神,望着他们,内心里祈求他们平安幸福。 我想给大家讲一个关于这样“一类人”的故事,也许只是一些细碎的连不成片段的镜头。 这个暑期当我背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奔上回家的公交车时,发现这辆由火车站始发的公交车里已经挤满了乘客,这里大部分是家住城里的学生,有一些接学生的家长,另外一类似乎可以归纳为坐公交车到汽车站搭汽车回家的人,这一群人里就有我。车厢内空地上已经堆满了行李,把包堆在别人的行李上又怕招来嫌恶,于是我决定咬紧牙拎着行李:一个箱子,一个手提包,一个购物袋,一个电脑包,每一样里面都竭力塞满东西。 这时有一块地方空出来了,站在我一旁的中年男人拿起了他的背包,示意我将行李放在空地上。我内心充满感激,但是又不好意思,因为我知道,每一个刚从火车上走下来的人,此刻必是累极啦!客气是没有用的,农民的“一根筋”是出了名的,他们很少假客气。 公交车在各个站点停下,车上的人渐渐稀疏起来了,我们各自找到了座位。这时候我才有机会细细打量一下这个很有风度的叔叔,并和他讲会儿话。他身穿浅黄色短袖衬衣,上面似乎涂满了一层红色的油漆似的东西,乍一看上去,显得很脏乱。汗渍渗透着衣服似欲腐蚀每一寸肌肤,骨骼的轮廓也因此显得格外清晰。他看上去就像一个认识很久的长辈,走到这里,家乡人总能给人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他在一所大学里做后勤工作,讲到那所大学的名字时他的眸子里透着显而易见的骄傲,就仿佛自己家的小孩都在那里读书并且个个前途光明一样。他不停的用毛巾擦拭着汗珠,言语行动间都透着最赤裸的真实,不含一丝矫饰。 下车时我才意识到占据整个公交车一大片天下的行李就是他的加上我的,其他从外地求学回来的年轻人因此显得过于潇洒了,他们都只带了一个书包。他有一个硕大无比的蛇皮袋,一个购物袋,一个大背包,还有一个方便袋,每一个都被塞得满满的。可是他只有一双手,一个肩膀。他没有三头六臂。 下车的地点离汽车站有一段距离,他得靠自己把这些东西运过去,一个都不能落下。我虽然肩膀、手臂都被勒得酸痛了,但还是问他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拿的。这绝不是客气。他也毫不客气的给我一个黑色的购物袋,说这个不重。我把购物袋提在手里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带这堆东西回来也算幸福的啦!那个小小的轻轻的袋子至少有十斤。 他开始扛蛇皮袋了,这时我才意识到蛇皮袋上的红字都已经模糊不清了,而字的色调跟他衣服上的一样。袋子的一角已经被挤破了,从里面露出一些看上去不怎么稀罕的衣料,连半新都不到。他肩上担着蛇皮袋,一只手扶着它,另一只手拎着一个袋子,佝偻着,每一步都很艰难,却很踏实。他嘴里念念的无非是没办法,孩子们还可以穿啊之类的,声音过于低沉,我听得不甚清楚,但我觉出空气里都有一股幸福的味道了。 我突然想起火车上一个男人说的一句话并开始回味起来:“家庭环境不好的人眉毛和眼睛都隔得很近,很奇怪,但是确实是这样的”。那个话音落下的时候我照了火车窗的镜子,很怕在我的容貌里刻下这样的印记,担心被一眼识破。但此刻我不再关心这样的论说了。我在想,家庭环境不怎么好的人都会带着大包小包回家的,他们极力塞满行李包的每一寸空间,企图把自己的精力在旅途中耗费殆尽,并且他们的脸上往往流露着幸福,因为他们可以想见家里人看见这些“稀罕物”时的欢悦。他们确实比别人拥有更多的宝贝,值得他们如此去珍视。 我想如果身边有照相机,我一定乐于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将这一刻定格,没有什么比这样的镜头更能诠释爱的了。但即便我并没有将他拍下来,我想至少他永远不会消逝在我的生命里了,因为也是这一刻我感受到了作为农民的女儿的骄傲,从这股子干劲里感受到了自尊、自爱、自强的气息。 很多时候,我们过于注重那些所谓的背景了,敏感到没有提起它的勇气。可是难道不是那样的经历和生活环境把我们历练的更为顽强,更懂得奋斗,更追求自立,更容易满足的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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