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鸡舌与马牌 |
正文 | 作为权力的衍生物,官员腐败由来已久,历朝历代,屡惩不止,即便是到了今天,反腐倡廉的形势仍不容乐观。2011年3月14日,温家宝总理在答记者问时就曾指出:“当前,我以为最大的危险在于腐败。”此言可谓一针见血,振聋发聩。那么,腐败的根源究竟在哪里?还是先从下面的两个事例说起吧。 一个是李绅的“鸡舌”。说起中唐诗人李绅,很多人可能不太熟悉。但他的两首《悯农》诗却是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其一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其二云:“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其同情农民疾苦、揭露社会不公的人文主义精神跃然纸上,历来广受称道。李绅写这两首诗的时候,还是初入仕途,可叹的是,后来竟“渐次豪奢”。一餐的耗费多达几百贯,甚至上千贯,并且极爱吃鸡舌,每餐一盘,要耗费活鸡三百多只,院后宰杀的鸡更是堆积如山。与他同一时代的韩愈、贾岛、刘禹锡、李贺等人,无不对其嗤之以鼻。 无独有偶,明末大旅行家徐霞客的“马牌”也很值得一提。我们知道,当时的朝廷本就缺乏科学考察意识,而且困于两线作战,加之徐霞客非官非吏,又无贵族身份,是不可能获得政府资助的。所以徐霞客前期的旅费还是要自己买单的,但当他从地方官员手中弄到“马牌”后,立刻就有了无偿索取招待、役使沿途村民的特权。从他在《徐霞客游记·粤西游日记三》中的实话实说来看,他出行动辄要用八人、十人大轿抬。有时轿夫不够,竟然抓来妇女、儿童、老人甚至残疾人充用。以至于沿途有些村民一见到徐霞客就赶紧逃走。有次徐霞客抓住了一个年长的逃跑者,把他捆绑起来,被绑者的老伴哀求说,她会去催请轿夫,只请把他老伴放了。但此时徐霞客发现他带着的两只鸡不见了,就是不放人。后来两位村民给了他两只鸡,他才肯放人。陆其国先生于2007年8月6日在《解放日报》发表的《徐霞客的“污点”》一文,可为佐证。试想,徐霞客先生还哪里有什么大家风范,简直是流氓习气、恶霸作风。 从李绅和徐霞客前后的巨大反差来看,人性的确是极叵测的东西,似乎很多人的骨子里都潜藏着腐恶意识、特权因子,一旦尝到权力的甜头,受到特权的诱惑,往往会把持不住,而权力监督体制的缺失,显然起到了关键的纵容、助推作用。史书上说得很明白,李绅的腐败有个过程,叫做“渐次豪奢”。既然没人监督或者监督形同虚设,于是便越来越胆大,以至于连原本一心搞科学考察的徐霞客,也在权力与人性的碰撞中留下了斑斑劣迹。 这两则事例告诉我们,权力一旦失去监督,天使也会变成魔鬼。权力监督体制的不健全或者形同虚设,是腐败最重要的根源。因为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官员们要坚守清廉,只能依靠个人品质。而我们根本无法保证所有官员都是心系苍生、高风亮节的君子。只有君子才不搞腐败,正是体制的悲哀。而且官场各种利益链条错综交织,即便目前是君子,谁又敢保证将来不会变节腐败? 一句话,缺乏有效监督体制的权力,根本无法确保在阳光下运行。更严重的是,这大大降低了腐败的代价,反过来又默认、纵容了腐败。前些年每每见惩处贪官,往往是对其个人品质、道德操守大加批判,极少有人剖析在客观上纵容其腐败的体制。从李绅的“渐次豪奢”来看,我相信每个官员的腐败都有一个过程,如果他(她)迈出第一步时,我们的体制即给其重重一棒,后果还会如此严重么? 古人云:“治乱世用重典”,治腐败难道不需用重典么?近些年,当问题官员就地免职、异地升迁的丑剧一次次考验公众的智商时,当群众到地方党政部门办正常手续都需要请客送礼托关系时,当贪污受贿、公款吃喝、任人唯亲、效能低下成为官场顽疾时,当某些权力监督者也攫取灰色利益时,当情同鱼水的干群关系最终演变成势同水火的官民矛盾时,其危害重于“鸡舌”、“马牌”又何止千万倍!官员们还能只抱怨群众易怒而不从自身找问题么?甚至某些官员道德优越感十足地批判当今社会风气败坏时,是否想过当前的官风如何呢?有人说:“群众易怒出自对官员腐败的痛恶,社会风气败坏始自官场风气败坏!”这话未免失之尖刻、偏颇,但仔细想来,似乎又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记得二十年前,国务院前副总理耿彪曾掷地有声地问某地官员:“你们这些人,不管哪一个犯了事,老百姓还会替你们求情吗?”某些“公仆”们仔细想想,不觉得有愧么?不应有所警悟么? 温家宝总理说:“消除腐败的土壤还在于改革制度和体制。”国之命在民心,建立健全一套完整、广泛、严厉、有效的权力监督体制,的确已到了刻不容缓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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