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雨一直下 |
正文 | 我羡慕在雨中的甜蜜与浪漫,也曾努力在恋爱季节营造这样的氛围,可惜至始至终都有勉强的痕迹,自然不起来,毕竟我是害怕雨的。 害怕雨,是孩提时种下的根。 我故居的房屋低于街道路面,一米左右的高度,是典型的土木瓦房,二层楼结构,有三层台阶从路面延伸至房门,走在街道上只能看着一半房屋,在外墙左中侧开了一扇小窗,便是阳光泄进的唯一通径,余下的地方就只是潮湿和阴凉。 难怪母亲一逢天气骤变关节就疼。 站在远处望房屋,只见青草和青苔,绿绿的,煞是葱郁,应该有昆虫及生命,也算一个食物链吧。偶尔也有蛆虫沿着瓦缝脱落下来,爬满装衣服的大箱子,母亲和我常常要清理一晌午,甚是厌恶。 母亲便祈愿:“下场雨,冲刷一下,就干净了。” 没过两天,当真下了一场爆雨,狂倾不止。 料想房顶已净,蛆虫已寂,无奈街道成了河床,下水道被冲裹的垃圾堵塞来不及吞吐,雨水汪聚起来慌着找低洼处灌,一浪接一浪,层层叠叠。顺势而下沿着台阶涌入我家,一会儿便涨到小腿,母亲和我忙赤脚在水中用盆用桶舀水往外泼。一满盆·一满桶反复泼,弯腰·直背循环动作,直到疲惫与僵硬。我把盆砸向水中,冲着母亲喊:“管他了,随他淹!”望着越来越高的水位我放弃了。 母亲停下来,望向天,雨一直下着;看看水,涌涌直入,便牵着我上了阁楼,换了衣服,折身返回水中,继续用桶舀水泼水。 我坐在楼梯间不断喊着:“妈!别整了,没有用。” 母亲极不情愿搁下桶,四处观望了一下,抱着家里唯一的电器“红岩”收音机上了楼梯,叹息着更换早已湿透全身的衣裳。 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屋里漂起了许多物件,一会儿东,一会儿西。 我偎着母亲座在一起,听着母亲自言自语:“这天是不是漏了,怎么还不停呢!” 这话种在我耳边,从未断息。 每逢下大雨,就盼他早点停。特别是离开母亲在外工作,大雨一来,条件反射地想:家里是不是被淹了,妈妈是否全湿了。尽管这时已搬离了故居,还是禁不住这样想。 我结婚后,单位分了一套平房,说来也巧,门沿也低于街道五十公分左右,只要大雨持续二小时以上,家里肯定被淹,妻和我便重复弯腰直身向外泼水的动作,这回环令我酸楚楚,当我的女儿也加入进来后,我的母亲已经离开了我,恍然明白了母亲叹息的涵义,搂着女儿牵着妻,一家人困在木桌上,盯着水里飘来飘去的浮物有种哽咽的感觉,很是纠结:再怎么努力,为什么都是徒劳? 再徒劳也要继续。 雨停之后,再次拿起盆拿起桶,用扫帚扫用拖把拖,女儿总是添乱,吃了药竟不顾不管地嬉水,妻便叱责,扔她在床,禁止下地。当年我与母亲,是陪着一起清理干净,并没有淘气。可我不想这样要求女儿,也劝妻上床休息,我有力,我能行。妻很犟,我的话全当耳旁风;母亲也犟,即使膝盖上的膏药已被水浸透,也执意打扫,然后烧火煮饭,因为父亲快下班了。我是不去上班的,只要遇到雨能灌进屋的天气,我担心妻和女儿会被淋透。 在女儿陆岁那年,我负债搬了家,是楼房。只要关好门窗,再大的雨都进不了屋。常会陪着女儿隔窗望雨,她的惊奇与快乐令我欣慰,她应是忘了一家人泼水的经历。说明她不怕雨,这,很好! 我却仍旧怕雨,我知道,地处低洼的房屋还有很多,当暴雨灌进时,他们还会像母亲和我一样,他们依旧像妻子和我一样,不停地泼水直到叹息。 这叹息,让我怕雨。 我却相信,天不会漏,雨终会停。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