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移动理发摊 |
正文 | 我不知道这种习俗是哪个祖辈延续至今,但从我懂事到我离开家乡,我的头发都是在大榕树下理的。全村的男性无论大小老幼都是清一色的“锅盖头”。 每逢农闲或是年节前就会有一个背着包的老人到村里来,不用分辨,一看就知道是理发师傅。这个消息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达村庄的每个角落。戏台的榕树低一下子就会聚满很多人。有人拿洗脸盆,有人拿椅子,有人拿热水,一个临时理发点就完成了。 理发时不分长幼尊卑,想早点理的,师傅就优先处理;有空的就围在大榕树的盘根上谈一些七素八荤的话题。谈的话题越中师傅的心意,师傅理起发来就越利索,吹牛干活两不误。师傅的技艺也是十分纯熟,耐力超人。全村的男性少说也有几十号人,一午下来才能理个七七八八,可师傅全当游戏,手不抖,气不喘。有时还会给你免费勾勾耳朵,修修鼻子。理完了也不急着给钱,师傅不会跟你要,多少由你,何时随你。(我曾经以为师傅怕收贵了,被我们村的人打。) 当然也有一些好笑的,有的小孩不听话,得由大人按住他的头,理发才能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理,这时我们会群起而攻之。“不害臊,理发也怕,臭后生。(说他没出息)”有时师傅吹牛过火,一不留神剔出个阴阳头,立即,每个人都会笑得前俯后仰,被剃的人吹胡子瞪眼睛,气得捶胸顿足,师傅马上赔个不是,脸上堆满了笑容,然后二话不说,很快修好。 岁月在流逝,大榕树荣了又枯,而只有记忆依然温存。 前年,我又回家乡一趟,大榕树已经被砍掉了,那里建起了一栋崭新的房子。熟悉的面孔少了很多,又有很多的新面孔。村里的人也变稀稀落落,大多是垂死的老人。 有多少这样的生活场景一直保存在我的记忆仓库里,就像锁在抽屉里的旧相片,土气而亲近。但一旦被激起,艳丽的色彩就会弥散开来,随着翠绿的榕树叶飘落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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