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龙生庭：欧洲游记:导游自曝收入与反腐的负相关关系 |
| 正文 | 今年8月，我和同单位的四位退休教授一起参团到欧洲的意大利、奥地利、法国、瑞士、梵蒂冈和法国旅游，来去十来天。在欣赏欧洲自然风光和人文风情的间隙，大家也不时寻找话题，打发时间。当大家谈到国内反腐和导游的收入时，随行的导游王先生感慨万分。他说出的事实虽在平时也在我们这些书生的想像之中，但说实话，听了他的曝料之后依然让我们眼界大开，感到触目惊心。 王导说，导游的收入大约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来自旅行社的劳务分配，另一部分则是游客的购物和自费项目的回扣。前部分收入相对比较固定,后一种收入则充满变数。比如，带一个30人左右的欧洲六国十二日游，旅行社给的报酬也就一万多元人民币。一个月带两次吧，从旅行社拿到的报酬也就两万多。这点钱在北京要拿来付按揭、医药费、奶粉费、学费什么的，哪里够花！导游的另一项收入主要是靠游客购物(包括自费游项目的消费)后商家按一定的点数提成所支付给导游的回扣。我们每个导游和旅游景点附近的商家都签有君子协议。游客购物付费时，商家都要问你是哪个团？导游是谁 ？电话号码是多少？导游只要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把游客伺候服务到位，购物后游客也就乐于配合，报出导游的姓名和电话号码，购物的回扣就可以直接进入了导游事前协议好的银行账号了，既安全隐秘，又方便快捷。 王导说，在江湖时代，走欧美路线的导游，年收入可以轻松地超过百万。他说，那时侯国内的高官、高管等CEO实权派人物亲自出行购物；或由某些国企高管或私企土豪陪同高官们出游购物；或高官、高企的妻子儿女由他人陪同出游购物；或者是那些先富起来的土豪大款们带着自己的或别人的老婆、儿女出游购物；或者是一些暴发户带着小三小四等各类明星佳丽到欧洲巡游购物。为了获得项目，或者为了获得拨款，或者为了获取芳心，或者为了得到提拔缙升，或者为了显示实力，炫耀富有，游者或陪游者大都挥金如土，一掷万金，出手阔绰，花钱大方。他们购买名牌服装、坤包、香水，名贵珠宝、手表、佩饰、字画、食物，动辄花费数十万直至上百万元。超强的购买力，令人咋舌的高消费，就使得导游的回扣十分丰厚。那年代，走欧洲线路的中国导游一年收入一百万元人民币，十分普遍。王导说，从个人的私心出发，贪污腐化导致的一部分人的出游高消费，确实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收入；但从国家的前途和人民的利益着想，他也不希望贪腐的蔓延。 王导说，记得好些年前，有个涉及反腐和改革的对联曾经流传甚广:“改革开放理难清,反腐倡廉未见行”。横批是：无官正。由于当时国务院副总理李岚青主政改革，蔚健行是主政中央纪委和监察，吴官正是全国人大委员长。民间运用谐音写对联，暗讽当时的朝政，反映了一定的社会群体对改革开放和反腐倡廉的态度和评议,其中隐含了普罗大众对改革开放政策的期许与困惑，也包含了他们对反腐倡廉的殷切期待。在“四人帮”或“五人帮”当权的年代，这样的舞文弄墨，”妄议”当朝国是,自然是相当危险的，轻则挨批判斗争，重则要被逮捕、关押、判刑、割喉、枪毙。不过，后“四人帮”“五人帮”时代，中国毕竟是进步、开明、民主了许多，当年似乎没有人因撰写传播此则对联而遭遇不幸，就是证明。 其实，这对联内容本身是不严谨的，实在是经不起考量和推敲。说“反腐倡廉未见行”那是不对的。我上网查了一下。其实，尉健行在担任十四届中纪委书记五年间，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共立案多件，结案多件，给予党纪政纪处分多人，其中开除党籍多人，被开除党籍又受到刑事处分的人。在受处分的党员干部中，县(处)级干部人，厅(局)级干部1673人，省(部)级干部78人。尉健行担任十五届中纪委书记五年间，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共立案件，结案件，给予党纪政纪处分人，其中开除党籍人。被开除党籍又受到刑事追究的人。在受处分的党员干部中，县(处)级干部人，厅(局)级干部2422人，省(部)级干部98人。另外还查处成克杰案、陈希同案等大要案。反腐倡廉成绩斐然，有目共睹。 不过，江湖时代的这些反腐成绩和习王时代的反腐成果比起来，只怕是有点逊色了。你看，两位军委副主席中枪落马，几位副国级高官当啷入狱，一百多位省部级高干成阶下囚，至于拍倒的苍蝇那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事实就很能说明习王时代反腐的力度比起他们的前任是有过之而不及了。在老虎苍蝇一起打的反腐风暴中，党内外、军内外，一片喊查、喊抓、喊打、喊关、喊杀之声，老虎们自然会暂时躲进威虎山，乌龟王八们自然会暂时沉水钻泥，识时务地蛰伏起来，屏声静气，窥测方向，寻找机会重发虎威淫威，以求一呈。老虎、乌龟、苍蝇们的认识是，他们的贪腐团队犹如竹园子里的竹鞭，盘根错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缠绕，相互借力，外界要把竹园子的竹鞭都挖出来,整理成一块良田，那谈何容易；又说，只要土地肥沃(某些制度不变），那园里的韭菜（贪腐现象），割了之后 还会再长，而且还会越长越多，越长越高，越长越嫩。但不管怎样，在反腐的强劲风暴中，老虎们只好昼伏夜行，苍蝇们也会暂时收住翅膀，不再出国远走游荡。那些热衷投老虎苍蝇所好的人也落得清闲，省了许多的费用。这些现象表现在出国旅游之中，就是游客的结构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高官、高管出游的少之又少，普罗大众出游的人数反倒增多；但游客的整体消费能力和消费水平，相对来说也就急剧下降，以至于导游的回扣越来越少。导游年收入上百万元的好景不再出现。王导说，导游行业的高回扣高收入没有了，自己正考虑改换门庭，另寻高枝。还说，尽管这样，面对中国大陆从上到下、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从党内到党外、从军内到军外四处蔓延的贪腐现象，他还是觉得反腐是非常正确的，是非常必要的。喜的是习王的反腐力度大、范围广、成效好；忧的是反腐越深入，导游靠贪腐演绎出的官富帅们出国大肆挥霍，然后拿丰厚的购物回扣的日子已经不再有了，至少目前是不再有了。这样，导游的收入减少就不可避免了。 听了王导的言论，我一方面对他表示了某种程度的敬意，另一方面也觉得有点歉意。面对反腐带来的导游回扣收入的减少，他并没有多少怨言，倒是对反腐的成果成效做了宣传和佐证，其爱国之心情，溢于言表。这就值得敬重。觉得歉意的是，我们那几位教授，由于只有我有些出国旅游的经验，他们表示“老龙参加的项目 我们就参加；老龙不参加的项目，我们也都不参加”。而我由于穷怕了，所以总是小心翼翼地捂着自己的小钱包，很少被情感左右而消费。这样，因受到我的影响，对于自费游的项目，几乎全不参加；至于购买意大利的服装、瑞士的手表、法国的香水，我们则更没有兴趣。凡尔赛宫的奢华，卢浮宫的至美，巴黎圣母院的伟岸，断头台的血腥……我们早就在学习和教学《西方美学史》《西方美术史》《西方音乐史》《西方建筑史》《西方宗教史》中有所了解，无须再花数十上百欧元去请人讲解。这样，弄得导游从我们身上榨不到一点油水；反而在面对我们几位老游客时,要时时小心翼翼地推敲他的导游词，要十分注意我们五人在这个旅游团中所处的舆论领袖的地位。想想，两位经济学教授、两位文学教授、一位哲学伦理学教授的言论，加起来恐怕还是有些分量的。所以老实说，王导对我们的关心和照顾是小心和周到的，在塞纳河边他就为了寻找我们几个老头，走得满头大汗，找得心急火燎。我们没有给王导额外的好处，王导反倒要为我们格外地付出劳动，想想就觉得对不住他。顺便说一下，整个欧洲六国游，除了支付团费，我只花了200欧元，另一位经济学教授则只花了80欧元！要知道，在欧洲各国，上一次厕所须花一欧元，买瓶可乐要三欧元，一瓶普通的矿泉水也要二欧元，一碗光头面要花9.8欧元。物价这么高，我们花的那么少，就知道我们是何等的勤俭节约，或者说是何等的小气和吝啬，和巴尔扎克笔下描绘的箍桶匠不分伯仲了。 反腐的力度大了，导游的收入减少了。这种呈负相关关系现象的存在， 从大处着想，还是值得庆贺的。你说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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