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政治任务 |
正文 | 政治任务 要下楼遛弯,老伴交代买几个萝卜。穿衣换鞋到伸手开门的时间,萝卜事被强调了好几遍。烦了,刚想没好气地回敬一句惯常用语:知道了,有完没完。老伴却又冒出一句:要当政治任务完成。这句话硬,政治任务这四个字更硬,硬是将我要出口的牢骚堵了回去。有刹那间的愣怔,烦恼转为讶言。 一路行着,品味着这句久违的政治任务,回味着至今不得其解的发生在身上的政治任务。 1974年当知青时,生产队交给我有生以来第一件政治任务:购买十几吨磷肥。当时是计划经济,化肥更是调拨划转的重要商品。领受任务时,大队和小队几位领导都在场,目光殷切,交代详细,最后大队书记强调:小党,这是政治任务,尽最大努力完成好!我血往上涌,头脑里闪过电影里我党地下工作者领受任务的情景。赶紧表示:决不辜负全大队贫下中农对我的期望,尽全力去办,争取完成好任务。接过会计用报纸包的三千多元钱,装入一个又脏又破的生产队办公事使用的军用挎包。心情沉重伴些激昂兴奋,赶回青年点做些准备。 拿着大队介绍信,先跑到地区计划委员会批磷肥指标,再拿着宝贝批条,跑遍了地区所属几个县的磷肥厂,最终与一个厂家达成供货协议,交钱换回出库凭证,商定了出库时间。大功基本告成,兴奋着拐进一家工农兵饭店,五个馒头,一毛五分钱的猪肉炖白菜粉条,一大碗不要钱的汤,估计是炒菜后的刷锅水烧开了,加点盐,撒点葱花、香菜末。四毛钱的午餐,又香又甜又美,但没有吃饱,匀给一位拿着长方型铝饭盒专门等着捡拾剩饭菜的两个馒头。摇个电话到大队部,约定马车到达的地点时间。 因为执行政治任务,到县城没敢回家,下了长途汽车直奔火车站。东北的早春,还穿着棉衣,挎包带短,挎上去很是别扭,就挂在脖子上,或在手里抓着。买火车票时去挎包里掏钱,顺手将挎包放到售票窗口边的台子上,到排队检票时猛然想起挎包,发疯般跑到售票窗口,还在,一把抓过来报在怀里,感觉出汗水顺皮肤下流。是那个年代小偷少,还是又脏又破的挎包起到了防盗作用,不得而知。应该两种原因都感谢,也谢天谢地谢运气。初出远门遇此一惊,为今后的出门在外,留不少的经验教训,这一生却也受益不少。 装好四车磷肥,连夜赶路返程。将装有草料的麻袋铺到最后一挂车的磷肥上,倒头开睡。走到临县境界,头车被人拦住。跳下车,吩咐赶车的原地守着,跑过去借着月光一看,前两车没出过远门的车老板,正点头哈腰被一位穿军大衣,拿手电筒的壮汉盘问训斥。无非是拉的什么,有无手续,为什么半夜三更赶路。上前掏出办事用的“蓝翎”牌香烟,递上一支,点了火,也闻到了对方的酒味。赶紧说明原因。一支烟吸完了,仍是重复怀疑的观点,不给让路。这时,我的二杆子劲上来了,又有政治任务在肩撑腰,于是给对方放了狠话:两个选择,拿着这包烟回家睡觉,这是花五毛一分钱买的,花去我两天半的出差补助。要不咱俩开练(指打架),把你扔到沟里我们走人,把我扔到沟里我跟你走。一句这还差不多,出手抓走那包烟,晃荡着消失在路边。我浑身发冷,小跑着跟车前行。车老板说我处事果断,挺爷们的。我说,看那军大衣挺新,估摸着不是大队治保主任,就是民兵连长,这种人阶级觉悟高,喝了酒也不会胡来。也可能是不务正业的二溜子,这种人怕硬怕横,一吓唬就跑了。既然讲不清道理,就赌一把试试。 后来的日子,不论在乡下还是部队、地方,执行不少的政治任务:如,割资本主义的苗;如,到天安门广场挖修建毛主席纪念堂的地基;如,接待上一级的人员;如,陪人喝酒唱歌等等,都被冠以过政治任务。 究竟什么是政治任务,至今也搞不明白。尚且胡乱猜测一番:一个区域、范围,一段时间内,单位领导要解决的主要矛盾,要办的主要事情,可谓政治任务?领导说是政治任务就是政治任务?果真如此,逻辑下去,一株花草的生死岂不是负有政治责任?想来荒唐。 即使过去被愚弄了,是谁都改变不了的,历史就是在愚弄那些伟大英明人物和草民的同时,在前进自己的!好在新中国都66岁了,历史要不留下点时代的痕迹,却也无味。 管它呢!眼下的任务是锻炼身体,想着买萝卜,与真正的政治无关!也许这也是我最大的政治! 2015——10——2——8:00草完。10月3日修改发于散文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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