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真假江湖 |
正文 | 真假江湖 散文 赵华甫 “江湖”一词不论是在中文语境里还是在中国现实中都很盛行。在古典文学中的江湖很真切。 例如《庄子》云:相掬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觉得那“江湖”意境真切深远…… 又如范仲淹在《岳阳楼记》里写的那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觉得那江湖是真实的,令人心中不免产生很多责任感来。 再如《三国演义》里刘、关、张在“江湖”上结义,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情同手足,义薄云天……也看不出这江湖之中有多少虚情假意,而这书中宣扬的江湖义气,却深深地影响着不知多少年代的中国人。 在文学中的江湖还有尔虞我诈的虚假一面。 你看那《水浒传》中的梁山狗头军师吴用,化装成江湖算命的,窜到卢俊义家,害得卢俊义家破人亡,最后被迫上了梁山,还对宋江、吴用等感激不尽。还有那“智取生辰纲”里,晁盖、吴用等众好汉凭一把“蒙汗药”,把另一位小心翼翼的好汉杨志蒙倒,害得杨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最后浪迹江湖,落草为寇。想想这“江湖”真的险恶! 又看那《射雕英雄传》、《笑傲江湖》等新派武侠小说,那“江湖”却分有帮派,分有等级,比如那丐帮、那日月神教,就分有舵主、堂主什么的,还排了辈分……那“江湖”哪里是江湖,简直就是一庙堂,让人琢磨不透。 再看港片,那“江湖”仿佛都由“老大”掌控,他们有的横行霸道,有的阴险毒辣,有的警匪勾结,弱肉强食,尔虞我诈。虽然影片在主张正义、惩恶扬善、不畏强暴,但总觉得那江湖太血腥,不现实。 现实生活中,总觉得这“江湖”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扑朔迷离、无法释怀。 只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来到麻江县城读中学,有几次在荷花池附近的汽车站空泥地上,看见过有赤膊舞枪弄棒的、有空手劈砖的、有抡大锤打击压在另一人身上的大石块的、有口中喷火玩魔术的、还有手拉猴子耍把戏的,他们貌似兄弟、父女、夫妻,多数以师徒相称。演完一套后,便端着空盘子绕场一圈向围观的人讨钱,嘴里忘不了说那句:“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今天借宝地献丑,大家有钱的出钱,没钱的捧捧场、喝个彩!”这情景发生在眼前,仿佛又穿越到古代,令人难忘! 也有不讨钱而只是卖膏药、药酒的,不管这药有几分真假,但总觉得那也是人家凭本事在江湖上挣钱,我并不觉得可恶。 最可爱、最滑稽的是那耍猴人牵猴子,让猴子端着空盘子向围观的人讨钱。这时,身边总有人说,人家走江湖的,也不容易,有钱就给点吧。于是,分分钱、角角钱便往那小猴的盘子里投去。给了钱的,小猴子还会变着不同的姿势向人们行礼表示答谢。我才觉得,原来这就是“江湖”。看着那小猴身上穿的小黄马夹脏兮兮的,它眼角仿佛还挂有泪痕,我心里感觉这“江湖”原来是辛酸的,值得同情。 好多年过去了,县城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城区变大了、街面变宽阔漂亮了、荷花池不在了、汽车站搬迁了、玩杂耍讨钱的不见了…… 偶尔走在街上,突然就有人直接伸出个铝钵来,不分青红皂白,向行人讨钱。还有穿着校服、学生模样的男女,面前摆一张纸,诉说家中不幸,跪在街边向路人乞讨学费的。更有身体残疾的,拖着变形的躯体,在人流密集的路段向过往行人讨要生活费的。 有一回,我在车站附近,遇到有个骑自行车的男子,简单写几个字放在街边,自称旅游到这里,盘缠用尽,求给六元钱吃一顿饭。我觉得这讨钱的办法实在太简单了,我没有给。 还有一回,我在车站附近遇到两个年轻美貌女子,突然小声叫住我:“大哥,请我们吃一碗粉吧,我们实在太饿了。”那情景感觉遇上聊斋了。我便答应了,走到小吃店前,美女还小声要求我要顾她们的面子,不要声张。我打了两碗粉,付了钱之后,感觉被骗了,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店门。 过年之前一个寒冷的午后,我在车站对面,碰到一个中年妇女,怀抱一小孩,拦住我诉说打工被骗,想讨点路费回家。当时我看见车站附近民政局在那儿放着一块牌子,写有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电话,我就顺手一指,叫她打那个电话寻求帮助,她反而不理我了。 这大概就是现实生活中的“江湖”吧?这种“江湖”大家在街上见多了,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烦了。这样的“江湖”反而不“江湖”了,还没有我早年在荷花池旁边看到的“江湖”来得有意思。 还有一些事,让我对现实中的“江湖”无法释怀。 我在乡村学校教书,最靠近学校的地方就是村委会。村委会的主任大概就相当于《水浒传》中远在江湖的东溪村晁盖晁保正之列。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有些村委会领导竟把主任、副主任、委员、组长、村民弄得等级分明,一个小小的村委会,俨然一个庙堂。当几年村委会主任下来,学会了官腔,学会了迎奉,却脱离了群众,造成干群之间互不信任。 我在乡村学校当负责人,偶尔因为学校的事,到上级有关部门找领导。有一回我进门一问,工作人员回答说,我们“老大”不在。最近几年,怎么有人热衷把单位、部门的一把手称为“老大”或“老板”呢?这有关部门分明属于庙堂,本不属江湖之列,乍一听,反而感觉很“江湖”,我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庙堂”反而“江湖”了? 我就想起在媒体上看到的一个案例,有身居庙堂之高的官吏,因贪污腐化堕落被抓之后,在忏悔书中言之凿凿,说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好像自己没有错,而是社会环境、体制的错,硬把自己的犯错推给社会环境、推给体制,借以减轻自己的罪孽。我暂且不谈这人的罪孽,我想这样的人首先在认识上犯了一个低级、脑残的错误,自己本来“身居庙堂”,怎能说“人在江湖”呢? 无法释怀也罢,也许江湖就是这样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反正我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愿在以习近平为总书记的党中央领导下铁腕治吏的今天,居庙堂之高的有关部门领导,少些江湖之气,多给党委政府做好参谋。处江湖之远的村干部,少些庙堂之气,多为一方百姓谋福祉,足矣! 作者简介:赵华甫,男,畲族(东家人),贵州麻江人,乡村教师,黔东南州作协会员、麻江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教学之余,喜欢文学和畲族文化研究,2018年出版散文集《畲乡情怀》。 微信号:(手机同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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