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忘忧河 |
正文 | 文|樱鹃 儿时记忆里有一条河,老人们都叫它“东河”,这名字的来由从来没人追问过,就这么世世代代的被传叫开了。 小河位于我出生那个村庄向东不足600米的地方,估计这也许是它之所以被叫做“东河”的缘故吧!这条河是从正北流向正南的,发源自哪里我也没听谁提起过,只记得最终汇入了村庄正南一公里左右的水库,河的两岸是整齐的农田,印象中种植着玉米、大豆、水稻还有一些诸如谷子土豆什么的。 对东河的记忆应该是从“赶集”开始的,那时候我六七岁的样子,每逢年关就能看见长辈们赶着马车或是开着农用拖拉机从我家房后经过,车上装满了大包小包的年货,有叔伯路过都会道上句“赶上好年景,这是没少置办啊!”,然后姑婶们就边剥花生边笑开了,碰上富裕些的还会抓几颗糖果塞进同村的口袋,硬是叫带回去给孩子们吃……那时候我总是喜欢抓着奶奶的拐杖去村口张望,不顾冻得通红的小脸蛋儿一遍一遍的问:“咱家的车咋还没回来?会不会忘了给我买新衣服啊?还有红绸子呢!”然后奶奶就会拉起我的小手说:“快了,快了,过了东河就到家了,忘不了你的新衣服啊!”。 那是冬天,东河结冰的季节,人们从它的脊背上踩过,深深的车辙里满是丰收的喜悦。 我们这一代 是幸运的,不单单是因为赶上了一个日渐美好又承上启下的时代,还因为手足情,八零后里独生子女并不太多,多数家庭至少两个孩子,小静家就是这样,她有个小她两岁的弟弟,从小就懂事孝顺,也是村里最受长辈们喜欢的小孩,或许是因为这孩子是“独苗”的缘故吧!走到哪里都会被高看一眼呢!小静是我最好的玩伴,打从记事就玩在一起了,她父亲兄弟四个,只有她弟弟这么一个男孩,这可是唯一能继承香火的男丁啊!我喜欢叫他“跟屁虫”,因为他总是喜欢偷跟着他姐跑来我家玩。 夏天的东河碰上汛期水位猛涨,几乎能将五米深的河槽填平,赶上突降暴雨甚至会漫过河床,等水位降下来就是出鱼的时候了,男女老少都去下河捞鱼,孩子们就是更欢腾起来了,跟屁虫弟弟最喜欢抓鱼了,说来也怪没人教他就一会儿功夫竟摸上来好几条,女孩子多半不喜欢玩水和泥的,但是我跟小静总是经不住她弟弟的软磨硬泡就去了,这孩子怕被家里知道挨打就拿我们当掩护,其实,真要有危险估计还得他救呢!毕竟,我们也不过十多岁的样子,年长他两三年而已,那时候我们管东河叫忘忧河。 小静的父亲我叫三叔,三叔是个没有太多文化的东北汉子,年轻的时候脾气特别不好,对小静还算好些,对这个独苗儿子可是没有半分溺爱,男孩子淘气犯错了说不让吃饭就摔碗撵出门外思过,好在三婶儿是个有些文化的人,一辈子没讲过脏字,对自己这一双儿女也算放在心尖儿上了,总是偷偷的留些饭菜在厨房,所以跟屁虫跟妈妈的感情最好,邻居大爷给个苹果他都不舍得吃要拿回家跟妈妈一人一半,我印象里这是一个特别懂事的小大人,比她姐姐更会心疼三婶。 三叔兄弟几个是在东河里长大的,从小就是捕鱼能手,听奶奶说他们家从前的日子过得艰苦,幸好这哥几个还能靠卖鱼维持生计,所以他们对东河有很深的感情。 三叔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十几岁当家做主,还帮哥哥和弟弟娶了媳妇,年纪轻轻就在十里八乡小有名号了,我和小静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三叔跟人去城里做生意,后来就成了村里人羡慕的“有钱人”了,那时候跟屁虫弟弟还跟我和小静一样留在老家读书,长大些的他有了自己的小伙伴,也不再跟着我们了,整天骑着自行车跟男孩子们一起去打鸟,确切地说不能算骑,跟屁虫弟弟个子小小的还有点胖嘟嘟,根本够不着车座,但仍旧骑的飞快,男孩子们一放学就会去东河埋下打鸟的夹子,第二天上学前再去取战利品回来,沾了小静的光,我也经常会尝到那被灶火烤的喷香喷香的野味。 那又是一个冬天,奶奶去世了,外面是鹅毛大雪,出灵的队伍顶着呼啸的北风朝东河走去,河边是村里的一片坟茔,早前村里有人去世都会被葬在那儿,记得当时我哭的眼泪都冻在睫毛上了。小静没见过死人,吓得有些时日都不敢来找我玩。奶奶头七那天我在回来的路上碰到跟屁虫弟弟,他一改往日顽皮的模样说:“姐,别哭了,等咱们老了也得埋进坟里的,奶奶不用遭罪了。”说这话时他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娃娃,他竟记得奶奶一到冬里就咳嗽不止,比小静那个一起长大的玩伴更会安慰人。 自那以后,我们就很少去东河玩了,跟屁虫弟弟也转移阵地去水库,东河之于我们已经不再是摸鱼打鸟的忘忧圣地了,那一年,我们开始知道死亡,或者是听大人们讲多了闹鬼的传闻,心里也开始有了惧怕。 初二那年,三叔想接姐弟俩去城里念书,小静是满心欢喜的,跟屁虫弟弟却闹起了情绪,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小伙伴们,或者是不舍得可以逃课去河边玩耍的日子吧!最终姐弟俩都没走成,为此,小静和弟弟冷战了好些时日,担心叛逆期的孩子太过贪玩,三婶便也留下照顾他们姐弟了,日子过的还算无忧无虑,至少持续了半年多吧。 那是农历二月周五的一个傍晚,我和小静如往常一样从寄宿学校回来,约好了晚饭后去她家看电视,那时候《宝莲灯》正热播,正好赶上大结局…… 匆忙吃过晚饭我就去了小静家,三婶儿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拿出好多零食招待我,往回这时候跟屁虫弟弟都是在家的,尽管长大后不太跟我玩了,但还是会调皮地揪起我的辫子说上句“大脸猫”姐姐再跑出去的,听三婶说他同学把书包送回来说这捣蛋鬼去给哪个亲戚送东西去了,是在课堂上偷偷跑出去的,一边说三婶儿还一边怪这家伙不听话,说他准是不好好上课跑去哪里野了。 大概七点钟左右吧!电视剧也演完了,跟屁虫弟弟还是没有回来,三婶有点气了,其实是担心天黑了孩子会怕,她穿好衣服说出去迎迎就走了。三婶出门不到半个钟头电话响了,十几年过去,我仍旧记得当时小静放下电话的表情,神情里有不可思议,有恐惧,有无助,有……总之,我没见过她哭的那么伤心。 “我弟被绑架了”小静边哭边焦急的抓着我说,当时才15岁的我也吓傻了,这不是电视剧里才有的情节吗?这不是真的,一定是谁在恶作剧,毕竟,在这偏远的村庄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看着小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知道跟屁虫弟弟真的出事了…… 农历二月的东北冰雪初融,正是春寒料峭,早晚尤甚,小静光脚穿着拖鞋推开门就往隔壁大爷家跑,我也跟在后面顾不得关门更来不及捡小静跑丢的鞋子冲进漆黑的夜里,还没等小静话音落下大娘就嚎啕大哭起来“这是哪个挨千刀的呀?有啥冲我们这帮老骨头来!三鬼头这是得罪谁了啊,我的好孩子啊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咱这大家子可就是绝后啦……”大娘是个心肠极好的人,对三婶和跟屁虫弟弟更是没话说,倒是对三叔总是看不惯,可能长嫂比母的缘故吧,时不时的大娘就训三叔“别总在外面管闲事打抱不平小心惹祸上门”。 三婶推开门是满脸不解的表情,屋子里是小静的三个叔伯还有村里两个“有头有脸”的人,目光定在角落里抽泣的我和小静三婶明显有些慌了,“她爸出事了?”,满屋子的寂静,静的如今想来都那么可怕,“老三媳妇,你先别着急,先坐下来听我说”,先开口的是小静的大爷,“大哥你直说吧,是不是我们家那个出啥意外了”,三婶的话音明显低了许多,“是龙儿,被绑架了,那人说了咱只要拿钱孩子就没事,你先别怕,大伙一起想办法……”小静大爷的话一出,三婶就已经瘫坐在地上了,这个从来都不会大声跟人讲话的女人,这个早已把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孩子身上的母亲,就在那一刻如同被判了死刑般精神几近崩溃,但是,当所有人都还在担心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垮时“报警”两个字清晰的传进人们的耳朵。三婶没有哭,尽管在她脸上似乎看到了几乎绝望的无助…… 一直到凌晨两点多,一番讨论后,报警电话终于拨出去了,我带着小静回了我家,她整夜没睡,我们全家也一夜未眠,为了破案及跟屁虫弟弟的安全,我们都被下了封口令,知道事情的所有人家也都被公安局逐一约谈了,经过9个小时的排查取证案子出奇顺利地破了,但是,一直到很晚也没有听说跟屁虫弟弟啥时候回来,我和小静都松了口气,心想着这淘气包总算躲过一劫,因为,那时候的我们都相信他会平安回来…… 自从专案组进村三婶就开始精神恍惚了,一直盯着时钟“七点十分、七点十一、七点十二、七点……”怀里还抱着给绑匪准备的赎金。 听到跟屁虫弟弟没了的消息是第二天中午了,小静姨妈抱住追问弟弟下落的她哭着说“龙儿找到了,昨晚就被害了!”待在一旁的我看着抱头痛哭的娘俩泪如雨下,跟屁虫弟弟啊!你就这么走了吗?你才来到这世界不满十四年…… 终究我还是没有勇气去看跟屁虫弟弟最后一眼,多年后听小静讲起她看到血泊中弟弟的情形我仍旧能感同身受。“那天我被搀扶着经过人群进入那片河边的柳丛,感觉走了好远好远,看见他趴在地上,一条腿向前弯曲着,脚上只穿了一只鞋子,另一只被甩在离他很远的地方,身旁还散落几个他爱玩的玻璃球,弹弓斜揣在上衣兜里,衣袖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脖子上是一条深深的割痕,跟刚宰了的年猪一样,挨着脖子的地上是一滩血迹,已经渗进泥土里了,姥爷正守着一盆水给他洗脸,听说水是附近的村民走了一公里端来的,那水已经是鲜红色的了,很是扎眼,好像有人在哭,很多人都在哭,许多我都不认识,后来我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我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竟天真的以为只要我没看到他的脸这一切就都不是真的,他已经在家等我回去吃饭了……” 那一年小静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她说她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回到家的了,只是觉得心被狠狠的撕扯着痛的好像马上就要死掉。 屁虫弟弟离开的第三天,那是一个黄昏,爸爸如往常一样骑着摩托车送我返校,从前都是我和小静一起的,这次就只有我自己,后来再也没有等到她和我一起坐在同一间教室里,那天的风很大,虽然已初春,穿了件毛衣外面还裹了件厚厚的羽绒服,坐在后座的我双手抱的紧紧的,把脸死死的靠在爸爸后背上,好像只有那样才会稍微暖和些。 刚出村口爸爸就说,我们绕路过去吧!我摇摇头“没事儿,我不怕,他不会吓唬我的”。平时我们都是走这条路去学校的,会经过村里唯一的那座用红砖垒起的小庙,跟屁虫弟弟就躺在那里,在那个冰冷的傍晚…… 我永远都记得那一幕,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床大红色的缎面花被,露在外面的是一双雪白雪白的球鞋,鞋带被系成规整的蝴蝶结,还有庙旁几株齐眉高的蒿草,以及早早就亮起的车灯,守夜的是村里几个“见过世面”的老人,初春的风使劲地往人的骨缝里钻,还没到夜里就已经有人冻得直跺脚了,蹲在地上烧纸的是小静最小的叔叔,旁边是跟屁虫弟弟换下来的血迹斑斑的衣服鞋子还有他生前用过的一堆物品,一件件地被扔进火里化成灰烬,就如同在销毁这个小男孩曾来过世上的证据,那件跟屁虫弟弟最爱的军装样式衣服也被扔进火里,我依稀还记得当年小小的他穿着新衣服像模像样的说自己长大要去当兵的情景,如今就这么都化作了尘烟。这个三十几岁的男人一边捧着唯一侄子的衣物一边自言自语“本想着总算有个男孩能延续咱这姓了,还指望着等我们老哥几个没了好歹有个填坟烧纸的,哪成想换我这个当叔的给你料理后事了……”我跟爸爸的摩托车就停在不远处,望着不断窜的老高的火苗,还有向上升起的黄烟,我们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周遭静的只能听到一个男人轻声哭泣的声音,那声音被强制着压得很低很低。 停了一会儿爸爸红着眼发动摩托车驶离了那个悲伤沸腾的地方,我的眼泪也在车子发动那一刻喷涌而出,我回头望向跟屁虫弟弟,他静静的睡在那里,仿佛还能听见微弱的鼾声,我太知道了,那一眼便是我与跟屁虫弟弟此生的诀别。视线拉长到那条小路,远处是小静瘦小的身影,她好像瞬间变的更小了,远远的只见她抱着一大摞东西,应该是弟弟生前的各种“宝贝”吧,我没有看清她的脸,只觉得那土陶盆里的火焰越来越高越来越亮,照的整个村子都明晃晃的。 后来听说三叔回来后没敢看儿子最后一眼,只是不顾长辈们的反对坚持把跟屁虫弟弟葬进了祖坟,村里的规矩未成年孩子或“不得好死”的是不能葬进坟茔的,显然跟屁虫弟弟两者占全了,但是,又有谁能忍心往这个壮年丧子的父亲伤口上撒盐呢!听妈妈讲,那几日村里到处充斥着电钻的声音,三叔强忍悲痛请了最好的师傅买了最好的木材精雕细刻地为儿子做了一副华丽丽的棺椁,这也许是这个严厉的父亲为儿子做的最有耐心的事吧!三叔自始至终都没有在人前流过一滴眼泪,只是此后的近半生都没有再提起儿子只言片语,下葬的时候他也没有去,直到后来的很多年里都不曾踏足那片坟茔,有人说他是自责,有人说他是怕,小静说从那以后父亲总是睡梦中捶打自己的心口然后起身用头撞墙,也许那份没来得及好好疼惜这个宝贝儿子的痛每天都会被他咀嚼千遍万遍吧,只是,他已没有机会去重新来过了。 跟屁虫弟弟被葬在了东河边的那块坟茔,那个曾在我们记忆中无法抹去的忘忧河,那个他摸鱼打鸟的地方…… 三婶知道儿子遇害的消息时跟屁虫弟弟已经被抬进棺材里了,这对母子的最后一面是在三婶的几度昏厥中发生的,从那以后三婶就神志不清了,看到别人家的小男孩就抱住不撒手,嘴里总是那句:“妈再也不说你了,跟妈回家,天都黑了又那么冷你该害怕了”。 也许是怕触景伤情吧!没多久小静一家三口就搬到城里了,小静休学了一年在家照顾妈妈,爸爸也整日想着报仇无心经营生意,也需要人劝慰,关于跟屁虫弟弟遇害的版本十里八村传的不尽相同,其实凶手是他家的远方亲戚,二十几岁的年纪刚刚娶妻生子,因为日子过的紧巴就想要点钱,本是无冤无仇的,也没想杀人灭口,怪只怪这孩子是独苗,也怪他太聪明,竟然认出了凶手还厮打起来,只是这个傻孩子哪里能打得过一个鬼迷心窍铤而走险的壮小伙子啊…… 凶手是当年秋后被处决的,听说他的媳妇跑了,几个月大的孩子也被送人了,他的父母带着一家人也从此销声匿迹了,应该是怕寻仇吧,总之是在也没有音讯。 再次见到小静是十二年后了,可能是十六岁就开始撑起一个家的缘故吧,大学一毕业她就开了自己的公司,事业风生水起,过往的一切似乎早已淡忘。那次重逢是一个清明的上午,在东河边的墓地,我去给奶奶扫墓,小静带了好多东西去看跟屁虫弟弟,我们索性坐在河边聊起了这些年的变化,偶尔还有一两个放牛的小男孩拎着打鸟的夹子调皮地笑着路过,时间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个雨后…… “狠心的丫头怎么一次都不回来看看我?”我埋怨着这个一起长大却多年未见的伙伴,“我每年都回来一次的,只是都是在元宵节的晚上,就谁家都没到”小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平静的浅笑,只是那笑莫名的苦涩。我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我太知道她回来做什么了,家乡的习俗是元宵节的晚上男人们要去墓地为故去的亲人送彩灯,以图照亮逝者归家团聚的路,只是关于这个习俗从小就有太多鬼神的传说,我向来是吓得整晚不敢出门的,印象里小静生来就是比我怕黑的…… 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依旧瘦瘦小小的姑娘变了好多,那副平静与沉默里或许是累累伤疤吧!只是如今她已经学会了接受,学会了自愈。十几年前那场轰动的绑架案里,人们都记得有一个念子疯魔的母亲和一个自责成疾的父亲,却很少有人留意这个痛失手足的姐姐。小静对弟弟的愧疚一点都不少于父亲,至今她都记得自己为了争一件爸爸带回的礼物撕了弟弟的作业本;那份沉沉的思念更是在年复一年的堆积里压得她喘不过气。而这一切她从来不曾提起,我只是在多年后的只言片语里才能揣测一二,她将一切心思死死地埋在心底,一分一毫地在飞逝的时光里独自舔舐,没有人知道这个胆小娇气的大小姐是怎么一夜间长大的,我仍旧记得当年送别时她抱着我说“我再也没有弟弟了”…… 曾经那个骄纵任性的小女孩用了整整十二个年头学会坚强,同样耗尽了一整个花季雨季懂得珍惜,那个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场景永远地成了曾经。我无从知晓那个十几年不曾有过节日的家里如今是不是已乌云散去,也无法真正对那份悲惨的失去感同身受,但是我亲眼目睹了这一路的痛断肝肠。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村东一里以外的那条河似乎不曾改变,依旧浇灌着两岸的农田,不同的是如今只种水稻跟玉米了,大片大片的,一到秋天咧嘴的玉米便迎着稻浪绵延开来,人们的收成多了,村里修了公路,东河也架起了一座精致的小桥,当年的孩子都长大了,赶着马车置办年货的那些人有的已经不在了,这是一个崭新的时代,多半是独生子女的这一代怕是很难懂得那份沉甸甸的手足情吧? 许是成长的缘故,我总是特别怀念小时候的时光,牵着奶奶的拐杖去村口等赶集归来的父母,领着跟屁虫弟弟去捉鱼,和小静哼着儿歌一同去上学…… 那时候的东河有一个很美的名字,我们都叫它“忘忧河”。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