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父亲的背影 |
正文 | 我对父亲真正有了记忆时,父亲的年龄是五十二岁,那一年,我十四岁。也就是说,我降生到这个家里时,父亲已经三十八岁了。母亲说,那时候父亲常年在山上扛大木头,成年到辈子不回上一次家,所以,他们直到中年以后,才有了为人父母的那种快乐。 对于童年里父亲的记忆,我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身上的那种汗臭味和胡子扎的脸痒痒的感觉。与严厉的母亲相比较,我当然喜欢好脾气的父亲。父亲脾气好得很,从不大声地讲话。而我也许是和母亲多年生活在一起的缘故,说起话来,做起事来都像母亲一样是急性子,甚至喜欢骂人······ 十四岁那年,我升入图里河林业一中成了一名中学生。五十二岁的父亲终于退休在家。为了生计,父母在家炸起了酥麻花。母亲让我和班主任说一声,往我们学校送一些。我实在拉不下脸,就慌骗母亲说班主任同意了,没想到母亲真当了回事,让父亲抓紧送麻花去。 那是第一堂下课后,我刚走出走廊的大门,就看见瘦弱的父亲用两只手撑住大二八的自行车,车子的后座驮着两箱满满的麻花。看样子,父亲早就到了,他见到我,喜出望外地向我摆摆手,车子由于失重往一边歪了歪,父亲赶忙用身体支住。其实说句真心话,我既心疼父亲五十多岁还要为了家奔波,也不愿让同学看到我父亲穿得破破烂烂,油渍麻花。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假装没看见。父亲大概刚要叫我的名字,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我的的确确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抽动了一下。 上课的铃声响了,我从傻站着的父亲面前走过,好像不认识。当我走进走廊的那扇大门,回身一看,父亲推着两箱满满的麻花往校门口走去。父亲的背影模糊在我的视线里,那骨瘦如柴的身形,那略微佝偻的背,那踉踉跄跄的脚步——哦,那是父亲的背影,他在我的自责和忏悔中变得高大、坚挺和稳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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