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倔犟的沙榆/包国卿 |
正文 | 沙榆,算得上北方沙漠中最值得敬重的植物了,一生风雨剥蚀屡历坎坷,疙疙瘩瘩,曲曲折折,可它却仍然顽强的生存着,不畏贫瘠,立源只在沙漠中,那种豁达勇敢,不屈不挠的意志品德让人类叹服,自惭形秽。 沙榆,大漠草原优秀的子孙,实在可称得上是沙漠的精神、沙漠的魂魄、沙漠的旗帜了。 我喜欢沙榆,喜欢它的精、气、神,沙榆是我眼中真正算得上凌霜傲雪的大英雄。在北方科尔沁连绵的沙地,还是高高的沙冈之上,沙榆就那样潇潇洒洒不畏风暴,不畏枯渴的生长着,坡冈、立崖随处可见它的身影,顽强、执着、不屈不挠,豁达、坚忍、乐观向上不惧干旱、沙尘、岁蚀、风剥、牛羊马踏的宁劲令人崇敬,可谓自然界中的骄子,树木里的铁男人,人类追求中的一大境界。 科尔沁沙地是我的家园,这里是沙榆最集中生存的地方。大漠、沙冈随处都是沙榆。站立着,匍匐着,也有七扭八歪的,疙疙瘩瘩的,但是无论负艰历险,哪一棵头都高高挺立着,即使九曲十八弯,头依然朝向太阳的一面。还在少年时期,我就深深的爱上了这种粗粗壮壮,朴实无华,没有半点斯文,一身傲气,铁骨铮铮的树了!。沙漠的生存环境十分艰难,干旱少雨、酷热难挡,沙尘暴肆虐。许多植物因无法适应这种恶劣的生存环境和条件而枯萎死亡,惟独沙榆,不离不弃,不败不馁。以它超凡的意志品德坚强的生存下来了,而且干旱不死,风吹不垮,沙埋不住。身子弯曲了,脖子依然使劲向上伸着,头被牧人砍掉了,当成柴草烧了,或给牲畜啃食了,纵然脑袋留下碗口大的疤瘌,从旁边再冒出新芽,依就向上生长着,蓬蓬勃勃,从不知道畏惧是什么,看一眼让人心疼。 还记得儿时老家的情形,每当春天到来时,野地里的草才刚刚藩绿,人能够食用的野菜还没有吐出芽来,榆树钱便最早爬满枝芽,于是家家户户无论大人小孩都蜂拥而至,奔向平日里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的沙榆树,如同奔向救命的恩人那样激动,那样兴奋。三一伙、俩一串上山采榆钱,争着抢着爬到几丈高的树上,或就站在树下一筐一萝的只管采着。有的够不着榆钱,干脆就把树枝拦腰给撅断了,甚至毫不避讳,没有一点怜悯之心,自私的竟用手中的刀斧把树头给砍掉了。待采完了榆钱,经受浩劫的老树秃头垢面,支离破碎了。人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家中,各个笑容可掬,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做面汤下菜,尽享大自然给予美味佳饶,嚼来满口的清香。可就这些还不够,那时村民还要扒沙榆的皮吃,因为榆树皮有粘性,可以当面筋用。当时村里人们吃不着白面,就荞面也很少有,顿顿就是苞米面饽饽。苞米面粗糙,没有粘性,吃久了咋不拉萨不好吃。为了改善生活,不知村上哪辈子人发明了树皮可以食用,于是沙榆又成了天底下最不幸的树了。村民们满山砍树,亦或干脆图省事活树扒皮,将皮晒干后,用碾子磨成面掺和在苞米面里,发散的苞米面于是就有了像白面一样的筋性,就可以包饺子、作饸饹吃了。可就这样说不出口的饭食,在那个年月里,偶尔吃上一顿新鲜,一般来了贵重客人才舍得拿出来招待用呢。 沙榆实在有太多的不幸。一生与残酷的自然作斗争不算,自己的皮肉还要给人们剥蚀食用,可谓艰难至极。可它依然像胡杨一样不屈不挠,倔强的生长着,在那沙坨顶上,山垭口依旧是它迎风伫立,不卑不亢。我陡然想起胡杨来了,人们一窝蜂的赞美与歌颂,有些为沙榆气不公了。不过,沙榆尽管没有像胡杨那样得宠,仍然不气不躁,默默生长着,老干枯了又填新芽,很少见到一棵沙榆全部死掉的,我又有了几许兴慰。 站在沙冈上,让我又想起小时候母亲常讲的话:榆树春天冒芽后,叶子很快就被虫子一扫而光,可它从不气馁,鼓起勇气再生。一次、两次、三次,那后来人们见到绿满山冈的叶片,就是第三次、第四次生出的新芽。这时的草原也都绿了,虫子也奈何不了,只得另择其它地方生存去了。 我离开生我养我的那块土地已经很久了,每当回首养育的故乡,由衷的崇敬沙榆,崇敬它永不言败的意志品德,多像我那年迈的父母双亲啊。 近些年,我因工作常到沙漠里的苏木办事,每次一个人走在坨里的羊肠小道上,望着路两边孤单的沙榆,有的根茎裸露,有的皮开肉绽,佝偻似无奈的长者、扎撒双手又如贫病交加的孤儿无着无落,那种痛苦无援的样子,总会让我十分难过又敬仰。沙榆用自己生命换得沙漠一点绿色的精神,让我即钦佩又感激。然而多少年匆匆而去,每次走进沙地,发现沙榆依然那样旺盛生存那种有惊无险的姿态,那种处变不惊的男儿风范,又不由得怨恨起自己太絮叨了,太小瞧了家乡沙榆的生命力,顿生一种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多此一举的感觉。我不再为沙榆担心了,也不再用怜悯的视角看待它了,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敬畏、崇拜,要好好学习它的意志品德了…… 沙榆,科尔沁沙地的铁汉子,北方的美男子,我心中永远的偶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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