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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戏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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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屋子里还能见到一两个木制的小板凳,每次去了,看到,总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以前,家里高低不齐地摆放着许多,一块大小适中的木板被刨得上下面,还有四个角都十分平滑,然后再在木板的四个角靠里一点凿开四个小窟窿,正好放得进去下面那四条可以支撑的木腿就可,当然那木腿也是要刨得光光滑滑,最后在凳面与凳腿的衔接处为了牢固,再塞一些刻好的木楔子,这样,一个结实的木凳子就在父亲的手里欢喜地诞生了。

往往那样坐上去,硬硬的有些硌屁股的感觉,所以母亲就把家里五颜六色的布头拼成简单的图案缝制起来,里面再絮上一点棉花,这样做好的垫子被系上四条带子牢牢捆在板凳上,真可谓是锦上添花。

那些年,我们很喜欢那些凳子,从来没有感觉到它们被父亲粗糙的大手带到这个世界,会显得有多少的笨重与丑陋,反之,却是我们兄妹在那个年代里的一份快乐。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就学习了鲁迅的《社戏》,当老师带领我们朗诵课文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种特别的熟悉感,文中提到的台上咿咿呀呀的唱,还有武生舞棒弄棍,再有老生留着华白的胡子看似可怕的妆容,一切都曾经在我的童年里真实地存在过,更让我共鸣的怕就是小孩子们台下买豆桨的情景吧?

当然,我们那个地方属于北方的一个小村落,经济相对也很落后,在我小的时候全然不曾听说过豆桨。我们可以买的也就是爆米花,棉花糖。

一般的时候是不会唱大戏的,只有正月的时候村子里才会积资请一个剧团来唱三天。人们说那是为了唱起一年的红运,那个时候大家还是很认真对待的,每年在开第一场戏前一定要到村子东面的庙里去焚香拜祭,尽管那座庙打我记事起就一直是一个传说,常听爷爷说起它当年如何得香火鼎胜,如何得香客不断,可在我的眼里它不过从来就是一片废墟。

唱戏的舞台面朝着东方,脚下的台面是用石头垒起来,然后外面打上光滑的水泥,而舞台的三面也是如此,最后在舞台两边还刻着好看的图纹,着实是有些漂亮。记得小的时候我们村子里的小伙伴常常和外村赶来看戏的小孩子们炫耀着它的漂亮,因为过去我们村子也算是一个乡,很大很多人家,三乡五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每次订好了唱戏的日子,等到戏团到了我们村子的时候,我们就会好奇地围在舞台的周围看他们那些人忙活着支起锣鼓,挂起幕布,一层层的幕布挂起,大灯吊起,整个舞台顿时感觉有了生气一般,那冰冷的水泥墙面好像在一点点升腾起生命的温度。

舞台离我家很近,只要顺着舞台往东再走几百米,然后朝北拐弯顺着一条缓缓弯曲的土坡一直往上走,走上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我们家,陈旧的木门带着那种老式的格调。我们家住得相对比别人家高些,故而只要开了戏即便站在门外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我记得每次唱戏的时候,父亲母亲总会通知那些亲戚们到我家住上几天。也因为正月里大家都很消闲,所以每个人家里都会有许多的客人。开了戏,密密麻麻的人群或交头接耳,或全神贯注的,好不热闹,大家都穿着漂亮的新衣服,有的时常不见的互相寒喧着,说笑着。而最开心的怕就是我们那些小孩子们。

那个年月生活有些吃紧,平时的我们断然是不会有零花钱的,而只有在唱戏的那几天日子过得相对惬意,不仅有充分的理由和父母要钱买好吃的,就连在家里住着的亲戚也会捎带着给几个小钱,真真的是乐晕了我们。

就这样,我们手里攥着那些沾满了幸福的小票票飞奔出去互相攀比着,然后买上那些馋人的零食,在人群里追打着,嬉闹着。

当然,做为没有正事干的小孩子,我们还有更重要的工作。戏是每天的下午和晚上两场,上午,因为家里有客人,自然是要比平时的饭做得丰盛些,所以大人们上午会很忙,而我们就负责在上午的时候帮他们去戏场占位子,这样下午看得时候就能凑个前排看得仔细些。

这个时候,父亲做的那些木凳是最能配上用场的,一块长长的木板被两个木凳架着,这样就是一个更长的木凳了,可以在上面坐很多的人,如果一块木板不够,我们再搬木凳,再续,就算我家亲戚多也足足是够坐了的。

总感觉那些年月,大人们特别爱看戏,也不知道是因为娱乐活动太少,他们那时候的世界太单调,还是戏真的很好看,反正小时候的我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一场戏,更准确地说我看不懂,听不懂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光就是看那些妆容着实是好看。特别是甩着长袖的青衣,小旦妆容的娇美,还有她们头上佩戴的那些珠钗,身上的绫罗,虽然都不是真的,可也足够吸引我的眼球。

常常一伙猴孩子跑到后台好奇地想看看那些戏子卸了妆会是什么样子?感觉他们充满了神奇的色彩,总与我们有着不一样。直到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原来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有着平常的喜怒哀愁,只不过他们是用厚厚的油彩遮盖着,而去演绎着别人的故事,用自己的眼泪与微笑诠释着生命的某些意义。

我们是属于山西,所以每年唱的也是我们的地方戏,叫晋剧。总是听大人们念叨着今年又请这个名角来了,那个名角来了,看他们脸上荡起的那份喜悦,我一脸狐疑,还诧异着他们至于那么高兴吗?谁唱对于我来说都没有多少的兴趣,我只关心只要一唱戏,反正我就可以有足够的零花钱,可以不用经过父母亲同意就能买很多很多爱吃的零食了。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唱戏成了越发奢侈的事情,经常好几年才唱一次。而母亲院子里放的那些木凳也越来越少,有的凳腿扭来扭去像是再无力支撑那块木板一样,显得老态龙钟,而父亲也再不及当年那般拿出他的那些木工工具来制做一些东西。

再后来,那个舞台越来越寂寞,我记忆里的戏被岁月越拉越远。

现在,我倒是能听得懂那些戏文了,也开始喜欢了看戏,但如今的戏却是在有钱人举办婚丧嫁娶的宴会上才能看到,尽管还是一样的幕布道具,一样的锣鼓,一样的粉墨登场,但灯光比过去漂亮了许多,衣服也鲜艳漂亮了许多。

我曾经努力想找一找儿时看戏的感觉,却总是像缺了点什么。就如同鲁迅在《社戏》里说的那样,当六一公公特意给他母亲送去了罗汉豆让他吃时,他却感觉怎么也不像头天晚上看戏回家路上和小伙伴们偷着的那么好吃。

他说:“真的,一直到现在,我实在再没有吃到那夜似的好豆,——也不再看到那夜似的好戏了。 ”

此时,望着窗外,思绪万千,这生命里的东西,在岁月的长河里奔走,流失,即使努力找回,却也不再是原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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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4 19:42: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