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黄桷坪(节选)14,15篱笆墙惊魂记 |
正文 | 黄桷坪(14) 两条小溪 不要笑我怀旧。流逝的岁月中能有一些美丽的旧事回忆,哪怕有些伤感,谈不上修身,也可以养性。 我简直有些怀疑,是不是记忆出了偏差:黄桷坪曾经有那么漂亮的小溪。 小溪是书面语言,按本地人一贯的叫法,叫“小河沟”。 我要说的第一条小河沟,属于重庆曾经的典型景观那种:流水中无数巨大的石头,人们可以爬上去,观看身边不断淌过的水流,河沟边有些石滩,人们就在那里洗衣服,一排或者两排木板吊脚楼,歪歪斜斜地列坐河岸——如今的江津中山古镇,还保留着这种格局。 黄桷坪这条小河沟当然要小得多,短得多。但在记忆中那份美好的印象,是一样的。我还能准确地指出它的位置:就在如今的“重客隆”下面。重客隆是骑在一个很高的坡坎上建成的,那坡坎下就是这条河沟,河沟旁两排平行的木板房夹着一条路,叫新建路。 新建路这个名称至今还在,路不在了,河沟也不在了,被重客隆那幢大楼罩住了。 另一条河沟很多人都记得,它的主段在美院大操场与黄桷坪后街之间,是四川美院与后街的天然分界线。 河沟很小,水太浅,搭一两块石头就跳过去了,所以当年美院还是在它的外侧筑了一道长长的竹篱笆墙。 这种单位的篱笆墙比农民的篱笆墙高得多,也编织得紧密牢实得多,但就算是刚刚编好的篱笆墙,很快就会被抽拆出几个大洞——从唐坪村方向去33中上学的孩子们,穿过学院内部去上学,比走马路要近得多。 从住家到学校两个点,画一条最短的路线,在篱笆墙与这条线的交点,必有一个大洞,供孩子们钻进钻出。渐渐还会变成两三个大洞,因为过路人来自不同方向,那个交点也随之移动。 其实美院有一道后门,离这些洞也就是百十来米。这道后门至今还在,位置一点没有变,我在这里先提一提,是因为这道门,在我的记忆中还有另一些故事。 记忆中,我也干过拆篱笆墙的勾当。最心跳的,还是那次篱笆墙惊魂记。 黄桷坪(15) 篱笆墙惊魂记 上初中时,我爱上了光学,从一个灯泡与放大镜结合观察投影变化,联想到了做一个幻灯机。 我用一个硬纸盒做机身,加上灯泡,放大镜,又在一块玻璃上用毛笔画了些图形,在我家门口廊道墙面上做投影试验,居然做成了一台可以将玻璃上的图像清晰放大投射到墙面的幻灯机。 这台幻灯机引来邻家小伙伴围观,大家都很感兴趣。几番改进,这个简易幻灯机已经可以随意调整焦距和图像大小。 幻灯机有了,可以正式投入使用了,急需幻灯片,才能每天晚上放给小伙伴看。我甚至把家里的玻璃窗也取了两块来画幻灯片,但那个大小与我的放映机不匹配,很不理想。 有一天突然发现,学院正在新建的教学楼工地上,有一大堆码得整整齐齐的细条形玻璃,长短宽窄简直就是为我的幻灯机量身定做的,一条玻璃片可以画十幅连续画面,我可以画动画片了! 但那是公家的东西(现在想来,那是安装玻璃窗划下的边角废料),我只能流口水。 我的一个邻居小伙伴蛋娃,一直积极参与我的幻灯机制作,得知这个消息,几番策划,鼓励我悄悄去偷,还答应陪我去。 天黑了,工地无人,很顺利就搞到了手。 为了避人耳目,我俩把它们插在衣袖里,还是不敢从学院大门出去,事前侦查好了有一道篱笆墙有很大的缺口(如今坦克仓库那个位置,当时是篱笆墙外面的两口大水塘),决定从那里出去。 不料正准备钻洞洞时,突然听外面得一声大呵:“干啥子的!” 这一声吼,吓得心惊肉跳,三魂丢了五魂——做贼心虚哦。 身旁是浓密的篱笆墙,我俩赶紧紧贴着篱笆墙,一动也不敢动,大气不敢出一口。 “嘿,还在那里躲起,这个样子肯定是偷东西的!” 外面的人处于黑暗屋角,我们根本看不到人,这才意识到我们可是处于高处,背景是天空,那竹编的篱笆墙,哪里挡得住我俩身影?全暴露了! “肯定是,肯定是偷东西的!”传来七七八八的声音。 “逮到逮到!” 这个声音,让我脑袋马上“嗡”的一响,刹那间,迅速闪现出两个偷儿被抓住的情景,完了!我想到了派出所,想到了爸爸妈妈怎么能接受这样的现实,想到了回到学校,怎么能继续做学生? 完了,完了…… 后悔,绝望,无助......一阵阵恐怖感遍布全身...... “快跑!”——蛋娃果断的这一声,让我猛醒。 提起脚就跑,飞快。 “嘿,跑了!” “跑不脱!” 这一声“跑不脱”,刺激我创造出短跑奇迹,那是拼命的——我那时的短跑本来就不错,奔跑中......只觉得“逮到!逮到!”的声音渐远,虽然一点不敢回头看。 跑了一阵好生奇怪,像是没有再追上来? 没有,真没有,我们已经到了安全地带。四周漆黑,寂然无声。 我俩呆呆地对视着:这个瞬间比刚才还难以置信:怎么才一分钟,又从地狱回到人间了呢? 人间真好......良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把东西还回去吧......”我心有余悸,一边对蛋娃说,一边长吁了一口气,庆幸现在终于可以赎罪,痛改前非了。 不料蛋娃,淡定地看着我:“嘿,拿回家去訕。” “?……”我惊讶地看着他。 “好不容易哦”蛋娃说。 蛋娃的沉着,加上那些人也并没有穷追到底(那些人何以没有再追?现在想来很简单:1,我们两个黑影,一看就是两个小屁娃。2,又没偷他家的东西,人家犯不着穷追到底),我隐约感觉事情并没有我想象那样严重。仍然没有胆量,只不无犹疑地问:“那,我们从哪里出去?” “就走大门”。 我突然佩服他的勇气了。何况这么好的幻灯片材料,是我朝思暮想的。 蛋娃的沉着变成了我的勇气,我俩把衣服重新整理了一番。 袖子里虽然藏着厚厚一叠又长又硬的玻璃片,还是大摇大摆地混过了门岗,走出去了。 悠悠岁月逝去。遥想当年,那幻灯机的成功,与篱笆墙的惊恐,一直以相等的比例,留驻在我的记忆里。 2016.3.6 转(16)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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