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梦”就泯灭在那苦蒿尽燃中 |
正文 | 苦蒿长的还那么郁郁葱葱,还是那股淡淡的苦涩味,微风轻掠,淡绿的蒿叶也随风瞬间泛白一片。 小屋的旧址还在,残椽断柱,破砖碎瓦,都掩映在这成片的蒿草林间,散落在成簇般的枯蒿之中,火烧的痕迹仍清晰可见,谁也说不清楚那半夜的大火如何而燃。当那夜,小屋及小屋旁边的成堆的枯蒿已经完完全全被冲天的大火吞没之时,当那大火挟卷着滚滚浓烟翻卷、升腾,如星光闪烁在苍茫的夜空,如怪兽的膨胀变幻般张牙舞爪之时,当“荷花,荷花”的一声声撕心哭喊,一句句焦虑的呼叫穿透这墨黑的夜色,撕破这宁静的小山村之后,小屋也慢慢的倒了,在一片压倒一切的、令人窒息的、辛辣的焦味中,在小屋的残留火焰还挣扎着扑闪扑闪的、燃烧在滚热的灰烬中之时,轰隆一声,这幽幽余火伴随着烧酥的土坯墙的坍塌、裹卷着被一起淹埋了。就连那一段凄凉的人间情和那一片幻想中仍未实现的美丽的梦,也随着这尽兴的大火被洗涤而去了。 江山依旧在,黄昏最无情。但经过无情的岁月的洗礼后,苍白的山坡,在浑浊的夕阳余辉泼洒下,如粘稠的浆液,涂抹在小屋周围,苦蒿丛里,枯蒿深处,那零星散落的早已褪色的锈迹斑斑的贴花彩色笔盒,还在那静静的躺着,好像是能见证历史的古物一样,在静静的见证了那段美丽的梦。山色仍是灰青色,山坡荒地仍旧苍白一片,带着些许的淡绿,好像也在抗议了这连年的大旱,大旱无情绿色不能够无意吧,荷花好像还在吗?听那山间里如铃般的笑声,那不是她还在说笑吗?那沟壑峣岘中回荡的优美的歌声,那不就是荷花在歌唱吗? 那山坡上飘舞的红飘带,在那薄如蝉翼的手套里的红酥手的尽情挥舞下,红彩綾般如蛇舞动,是荷花在舞蹈吧。那一句句玉润珠圆的普通话,间或夹杂着那早已不怎么纯正的乡音的招呼声,那嫣然一笑中荡漾在脸上的两个如盛了蜜饯般的小酒窝,伴随着婀娜的身姿,飘逸的长发,“那是荷花,荷花还在”,是有人在喊吗? “荷花命硬,荷花命硬”是荷花娘又在呼叫吧,当荷花出生后不久,在一起煤窑的事故中,当荷花爸撒手人寰之后,苦命的荷花就和娘相依为命,当苦命的荷花在得了骨髓炎、在每天看着那腿上可怕的血窟窿痛不欲生之时,在爱她的人也怕连累,离她而去之后,在娘也因成全她放弃自己的病痛,在拖欠了近几万元的债务之后,娘也离她而去了。十六七岁,花季的年华,可荷花却终成了孤儿。七七四十九天的尽孝,一百天后的换去孝衣孝帽,爹娘的有灵吧,旧药渣子熬的水清洗的病腿,就在这尽孝期间,竟也奇迹般的好了。就在那个帯雾的早晨,当荷花偷偷的在村民的视野里消失之后,就没人再知道了她的去向。苦蒿仍在,小屋仍存。像是期待,更像是等待吧! 荷花的出现,也是在多年以后吧,正由于孤寂了这许多年,当小屋忽然被几个陌生人粉刷一新时,正是在村民形形色色的议论和那海阔天空的猜测之后,就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荷花又回来了。回来时碎衣闲装,秀发覆肩,肤如凝脂,闲庭缓步的出现在小山村时,就因这已经完完全全城市化的着装打扮,温柔阔静的点缀在四周三三两两观望的人群中。就因这村民的愕然中、山村的黯然般的寂静后。小屋却像兴奋的样子,焕然一新的装饰,欢迎了荷花。这曾经和它相伴多年的小主人。 也就因荷花的到来,孩子们的笑声多了,学前午后,就在这片苦蒿丛中,端坐的荷花端庄美丽,与孩童们同吟唐诗,共读课文,领孩子们歌唱,教孩子们跳舞。那些个日子里,这小屋倒像是孩子们欢乐的殿堂。 那些个日子里,因荷花的到来,孩子们的书包变了,笔盒换了,教室里的课桌添新了,体育的用具也多了。 那些个日子里,也就是那些个被幸福替换了的,一段多么美好、多么明亮、多么让人羡慕的、潋滟的日子,也就因荷花的到来而让孩子们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荷花的债也还了,而且都是连本带利的,尽管山民们都议论荷花有良心,都笑荷花亏大了,但每一个债主都无不憨笑而去。 小屋的人流也渐渐多了,冷清了的小屋每晚又听到了欢声笑语,伴随那淡淡的苦涩的苦蒿味,尽情的回荡在这沟壑纵横的山野中,弥散在那怪石兀立、高低参差、豁豁牙牙的带着狰狞的缺少绿色的西北小山之中。就算是荡气,更让人回肠。 宁静是心,淡定是福,但这夏日的宁静,往往孕育了电闪雷鸣,也象征着暴风雨的前奏。也许就因了那几个白大褂,就在哪个下午,就在哪几个打问着荷花,说是给荷花复查病的大夫的到来后。淳朴的村民在一阵惊愕的骚动之后,都显得惊讶了??????。 安静的时间缓稳前行,夕近黄昏,当荷花的那美丽苗条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小屋门前时,当晚霞的余晖,映衬着那如脂的肌肤,那如环状、挽绕在脑后的长发,伴一件白条状如纱般的外衣,淡挂在优美的身体上,她仍如图画中的丽人般,斜倚在门口时,展现在眼前的一切,那散落四周的彩色书包,那撒满一地的破坏了的彩色笔盒,让她的脸颊瞬间变得那么的苍白异常,在一声声低微的“烂婊子、害人精、卖X货、得的这传染病、滚出去”等等的怒骂声里,她以带点轻微的抖动的身躯,颤微微般的扶手门框,冷漠的迎对了那周围陪送给她的愤怒的表情。借那如泼墨般渐缓渐近的夜幕掩护,荷花轻缕起散落在两颊凌乱的几根头发,默默的搽去眼角的泪水,缓缓的、缓缓的转过修长的身躯,如释众放般的一头撞进了小屋。连同小屋一次被吞噬在黑夜里。 大火大概是在半夜燃着的,黎明时分,伴随着小屋的倒塌,一切都悉数尽灭了。 清晨,当又一轮的明媚阳光,在这苍白的大地上再度升起时,当人们在这火烧后的废墟中唏嘘惋惜时,在连着一根铁丝的水窖里,当人们打开那拴在铁丝上的小铁盒,在哪一叠叠的大面额的钞票下,人们发现了这样的话: “亲亲们,我的父老乡亲们,艾滋并没有错,都是贫穷的错,当我因我的青春年华,就为这一张张钞票出卖自己的灵魂时,我其实就是在用我滴血的心,再换回我那美好的梦想,如果你们不嫌弃,就将这点钱留给他们,我们的孩子们,好让他们都能上大学,在城里堂堂正正的做人。”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