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少年行（钱塘刘军） |
| 正文 | 红 涛 红涛，生于文革晚期，故取名为红涛，寓“革命的洪流不可阻挡”之意。 红涛出生于新时代的知识份子家庭。出生时天气寒冷，最高气温零下1度。在市一医院的产房里，一个生命就这样呱呱坠地了。 还好！新生儿四肢健全，份量标准，心肺正常，哭声也算洪亮。只要对着屁股拍几下，那撕心裂肺的一声就传了出来…… 然后回家、喂奶、感冒、发烧、换尿布、摔瓶子、流口水…… 一天天地长大。 仿佛耶稣降临，我们时常看见一颗精确的小脑袋从妈妈怀里探出窗子。外面是昏沉沉的天空，青灰色的砖墙上有嫩绿色的青苔，几只愣头愣脑的树冠，晒台上的衣服；再往下是弄堂拐角上方的路灯，暗红色的门窗，以及来来往往的人…… 须晴日，看鸽子飞过，那就分外妖娆了。 红涛，少年有才。虽不能称之为惊世骇俗，但志向却甚是高远。他的绘画才能自入校以来就得到了校方的认可。只可惜由于种种原因而没能冲出校门，汇入到社会的洪流中。 若夫霪雨霏霏，他必撑着那把油纸伞，耐心地盯着路面，希望能捡到一颗雷锋叔叔手中的螺丝钉。要是天朗气清，我们定会看见那细胳膊细腿尾随在校门口的卖糖老头（当时作为反革命的象征）身后。 时时胸怀为人民服务的理想，处处坚持以阶级斗争为纲。 他思想端正，学习刻苦，一年后就加入了“红小兵”，并且在全班的投票中一直名列前茅。翌年，又光荣地成为了“三好学生”。 “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我和红涛的相知相交还要从三年级的运动会说起，由于学校场地有限，只能在校外的长生路进行，六排座位女生在前男生靠后，男生们都想往前靠，新转来的同学骆骏本来在我前面，被我一下子抢占了有利地形。这厮长得比我高大，有海外关系，好鱼好肉吃多了。他不知道高大也有高大的坏处，只能趴在爱情外面向里张望；而我身材矮小，只坐第二排，却能在爱情里钻进钻出。他一把从后面抓住我衣领，我勃然大怒回头瑟瑟地说了句你想干什么? “这个位置是我的，坐后面去。” 同学们目光汹涌，我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听人丛中一声大喝：“把他放下!”但见红涛一个健步跨上前来。 “你算什么东西，要你多管闲事。” “我，我是干儿!” 听说是干部的儿子骆骏这厮顿时就矮了半截，楞了半晌，灰溜溜地向后走去。 转眼到了三年级的尾声。周总理和毛主席相继去世让红涛看起来几乎痛不欲生。开完追悼会的那天他擦着眼泪鼻涕对我说：“这段时间我要静一静，别来找我。”没隔两天就约我去他家，说画了不少好画。 四年级一个晚上他父亲突然登门问红涛来没来过，因为和母亲都是美术工作者聊得来，一屁股坐下后就说个没完。茶香话浓到十点钟才兴冲冲回家，连儿子也不找了。 大快人心事， 揪出“四人帮”。 政治流氓、文痞， 狗头军师张； 还有精生白骨， 铁帚扫尔光…… 我们的小学生涯在粉碎“四人帮”的胜利浪潮中即将结束。随着全国上下的一片欢腾，让一直处于极度亢奋状的我们实在难以抑制激动的情绪，以至于红涛在某次课堂朗读中声情并茂、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一直传到了隔壁班语文兼文艺辅导员杨老师的耳中，使其离开课堂，来到我班窗外，忘情地做着深度陶醉状。 那一刻杨老师深感后悔，为没能及早发现这棵好苗子而深深自责。 德 民 德民是我中学好友，曾任我班第一任班长，故又被尊为缪班长。 德民长得面皮白净，有其父风范。尤其是上下楼梯时，噌噌噌地，一团面粉眨眼就砸到面前。 德民喜诗，有“一饭方知耕者苦”句——大概小时候泡饭吃饱了撑的；又有“最是秋山红叶娇”，简直是脱裤子放屁，难道红叶不娇，反而是他那团面粉娇了?这样的智商，难怪不到一年就被撤职查办了。 不过德民也有动脑筋的时候，比如那首著名的藏头诗就写得很好：“陈塘关前马嘶急，依山草木日已稀。群芳落去百鸟尽，美人掩泪空自啼（陈依群美）。”以这样水桶般的腰来表达对班花的爱慕之情，倒也委实稀罕。 德民祖上积德，家境富裕。据说祖父是银行家，还和周总理合过影。到了父辈这一代也不差，父亲是物理学家，浙大研究室主任，母亲在儿童保健院工作，是一名优秀的白衣战士。 德民的创作生涯可谓绚丽多彩，初中二年级就写出了长篇历史题材小说?群英传?。以全班同学为素材，按远近亲疏分成三六九等，关系好的武艺高强所向披靡；差的则砍头挖心、剥皮抽筋。一时间搞得全班上下人人自危，除了象我这样厚脸皮的死党，男的都极力讨好，女的就差以身相许了。 于是，他上课写、下课写、吃饭写、考试写。每到激动处便一拍课桌，差点没把几个胆小的吓死。他疾恶如仇的本性人人皆知，尤其与坏人坏事作斗争这方面确实是大家的楷模。 传同学“南瓜”的父亲在宝石山冒充联防队员调戏妇女被抓，德民愤而疾书?XXX历险记?，以连载的形式每日推出，成为争相一阅的好书。为全班树立起良好的道德观与法制观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这件事后来被南瓜知道了，约他下课后五点在校门口工地上单挑。到了四点五十分，他却以时间尚早要和我下围棋，难道是为了决斗而调养好气息。最后，总算在大家的一再催促下出了校门，找来找去竟不见“南瓜”的踪影。只好散去。话音未落，只见德民长 啸一声，双手握拳高高跃起，如战无不胜的“铁臂啊童木”。第二天到学校才知道，“南瓜”大概是气昏了头，从工地的大水泥管子上掉下来骨折了。 德民兴趣广泛，爱好颇多，特别是琴棋书画无所不知，有一天突然宣布爱上了猫。买来一大堆猫的相册，说从现在起最恨的就是狗了，为了和谐共处，大家只好对他以“臭猫”相称。 由于杭州诱惑太多，朋友太杂，经多次教育无果后，父亲一怒之下把他发配去了东阳。那是个浙西小城，以弹棉花著称，不知对他的琴艺可有帮助?放假回来问起东阳的状况却说苦啊！然后用手一比，开口道；“那边的苍蝇有这么大……” 无奈高考落榜没脸见人，经多方论证只好把脸丢到国外。当然去欧洲教化一下野蛮人也没啥不好的，何况又是德国，不正应了德民这两个字吗。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我的这位好同学，不出意外地还是做了德国的二等公民。 为表彰他勇闯纳粹狼穴的英雄主义气概，当时我还特意写下新诗?一只突出重围的鸟?准备为他壮行。后因赶得匆忙忘了，今日拿出来，也总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诗人德民前往欧洲 象一只突出重围的鸟 飞越了波罗的海 他的接头地是柏林 门牌号不详 接头人金发碧眼 穿着红皮靴 象一粒即将发芽的种子 诗人德民 带走了激情 带去了内裤和古老东方的炼金术 咳嗽着抵达 柏林城白雪覆盖的天空 象盟军终于攻克了柏林 诗人德民走出机舱 露出油光锃亮的皮毛 在机场的大厅里 停下来 耐心地寻找 2010/1/22 2013/11/11改 德民兄你写的诗我都忘了，胡乱杜撰几句，反正我的就是你的，望见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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