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凹槽第五章(钱塘刘军) |
正文 | 二妞这一病病得可不轻,在床上昏睡了两天,等她清醒了,听见村里闹哄哄的吵。广播喇叭里都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用村长的话来说,就是包产到户,包产到组:国家给你地,你自己去生产,生产的所得大部分留给自己,小部分上缴国家,这样一方面可以增加国家的经济收入,另一方面可以提高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说穿了,就是建立在公有制基础上的自负盈亏。发包方按照“效率为主,兼顾公平”的原则分包土地。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村委当然不能闲着。村长用手敲敲桌面:“好啦,我们继续研究一下包产到户的问题。总的方案都已敲定了,最大的难点是乱石滩那块地该给哪几家,谁家又愿意接收?梁山一百零八将还要排个座次,分个先后呢,这事总有占便宜的,也有吃亏的。请大家出出主意,踊跃发言。”村长这话说得太罗嗦,其实就是一句话,乱石滩那块地该怎么分。庄稼人一接触到地就是天大的事,搞不好连村长家的锅灶都会被人砸。村委现在除了有村长马有才、会计马有业、村妇女主任李莲香,还有一位姓王的副书记,姓许的副主任;村主任马敬腾和副村长马红民管的是回民村,只是列席一下会议,汉人这边的事从来不参与。所以马敬腾和马红民呷一口水看看窗外,悠闲得很。 其实凹槽村委是分成两派的,以汉人为一派,回民为一派,如果牵涉到上下两个聚居点的利益,也就是汉人和回民之间的利益,两派就会斗得很凶,事情闹大了,连出人命的事都会有;如果是汉人这边的问题,那么又会分成两派,以马家叔伯兄弟为一派,王副书记和许副主任为另一派,双方都各有各的上级领导和村民的支持,虽然表面和气,其实谁也看不惯谁,不服气谁。遇到实质性的问题就会自然而然地相互捣蛋,做小动作。按马家这派的意思,把乱石滩和别的地一起打包,以家庭人数按大小分配。可王、许却认为这样不公平,应该按双方家庭的比例分配,也就是马家这边户籍多,户籍多好地也就分得多,应该多分配一些。两边都有来自两边村民的压力,都不好办。 也许是村长的开场白太过圆滑了,该发言的两派都暂时沉默,以免过早的暴露实力,给对方抓了把柄。 村长表面不急可心里却着实急得慌,这事什么分量他心里最清楚,何况是换政策的当口,换政策就意味着换人,所以他这次是做好了准备,万不得已自己一方哪怕吃些亏也要把这事办好喽。村长转向王副书记和许副主任,让他们先说说。村长的意思是表示尊重,可两人会错了意,心想,这老滑头又给我们下套。他们当然也知道其中的玄机,本来就看不顺眼,巴望着他马有才早点下台,现在一听心里就更窝火了。别看王副书记表面上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可他心机重,比较沉得住气,就在那儿玩着他的烟袋锅,装没听见。许副主任是个火爆性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放炮,也不分场合、地点,有时候还真让村长下不来台,说实话村长还真有点怵他,心里总抱怨自己这边少了这样的人物。 许副主任开口就说村长这是耍滑头,既然马有业是会计,土地测量和家庭人口他最清楚了,应该让他先说。 马有业正要反击,村长就转过头来说:“这个提议不错,还是马会计先说。” 马有业一下摸不着村长脉搏,就站起来,把他们这边的想法说了一遍。 话音刚落,许副主任立马就反对,说这个方法没顾及到所有村民的利益。 马有业说:“按土地的大小,人头的多少,这是最合理的方法了,也符合中央文件精神,这样的分法不仅合理也合法。” 马有业滔滔不绝地说了不少,说得许副主任插不上嘴,气哼哼地瞪着他。 王副书记开口了,他先清了清嗓子,说这事表面看着比较公平,实则村里的好地都让马家这方占了。他从历次以来的分配开始说起,得出的结论是最后占便宜的都是马家一方。村委不能假借平均之口,行不公平之实。最后他说:“绝对的平均主义既不符合规律,又违背了中央‘效率为主,兼顾公平'的文件精神。” 李莲香平时对许副主任倒还好,她最看不惯的就是王副书记。不等马有业回答,就说:“按你这么说不公平反倒是对了?” 王副书记说:“你不能歪曲我的意思,我说的是没有绝对的公平,要整体的看问题。” 李莲香回答:“整体就是大多数人的利益。” 王副书记说:“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也要代表一部分村民的利益。” 王副书记在部队参过军,理论水平高。把李莲香说得接不上话,只能没好气地反问:“什么是一部分村民的利益?” 王副书记也把自己这边的想法说了一遍。 问题既然已经摊开,接下来的争论就过了火力侦察期,没必要再藏藏掖掖,而是短兵相接了。 李莲香:“一部分重要还是大多数重要?” 王副书记:“都重要。” 马有业:“话不能这么说。” 许副主任:“咋不能这么说?” 马有业:“这是不讲道理。” 许副主任:“你说的那些就是理了?” 这么多年的村长当下来马有才当然不会让会议失控。他摆摆手说:“都别扯太远了,还是商量一下具体细节。” 王副书记:“先定大方向,思想工作统一了再谈细节。” 村长:“要尽量顾及全体村民的利益。” 许副主任:“还是一句话,不能光考虑你马家的利益。” 马有业:“村长说的是全体村民的利益。” 许副主任:“什么时候代表过全体村民的利益?” 马有业:“你这是蛮不讲理。” 许副主任:“你有理?” 村长想再谈下去也很难有具体结果,只好先搁一搁再说:“好吧,关于乱石滩的分配方案今天就到这里,大家回去再考虑考虑,多顾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散会!” 马有业倾听着王、许和马敬腾、马红民远去的声音,就问村长:“你看这事……” 村长换了种口吻说:“有业,有些事要会变通,具体事情具体对待嘛。” 马有业和李莲香这下都明白了。马有业回家一直在想,最后,想到了马壮和邸家宝。村里给了他们这么大好处,也该做出些牺牲了。 第二天一早马有业先去了马壮的养鸡场,马壮和马家婶子都在,马壮拿出了一篮子鸡蛋,说:“马会计,你也难得来一次,拿回家给媳妇吃。”马有业摆了摆手说:“马壮大哥,不客气。”坐下后,马有业就把来意婉转地说明了,见马壮和马家婶子都阴沉了脸,马有业说:“堤内损失堤外补,过阵子村里要承包山林和水塘,这事你们做出的牺牲不小,大家都看见的,村里一定会考虑,不会有人反对。”马壮心想,自己本就有别的打算,现在开了养鸡场,那么多人眼睛都盯着呢,也不顾马家婶子拉衣角,就点头答应了下来。送走马有业后,马家婶子跳起来就骂:“做会计的没个好东西,瞧这狗日的,一肚子坏水。” 马有业原以为马壮比较难对付,邸家宝这边问题不大,没想到邸家宝一听这话就摇头,说地的事没商量,自己媳妇开养鸡场也是自负盈亏,每年也上交村里利润。邸家宝一直有个心结,本来村里有那么多好地是自己家的,现在分地了,把乱石滩给自己,他不可能接受。 马有业在邸家宝那碰了一鼻子灰,心里非常懊恼,走到家门前的巷子口不小心和一个人撞在一起,差点把自己撞倒了,他扶住墙开口要骂,一看是二妞,马有业没好气地说:“二妞,你个死丫头,丢魂啦。” 二妞妈和马有业媳妇毛丽年龄相仿,说起来关系也不错,毛丽刚过门那会端着脏衣服去溪涧,洗衣的妇人们见新媳妇过来都停了手,笑着打招呼,蹲在水边,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扯咸淡,说着说着就离了谱,口无遮拦地扯到新婚,扯到床上和裤裆里去了。这些生过娃的女人,平时劳作之余就把这当消遣,一个个练得舌尖牙利的,嘴巴都不是吃素的,把个好端端的话都说成了一丝不挂,就像毛丽和马有业办事时她们就在床边看。一个新媳妇即使结了婚,也不便回嘴,不然会显得轻佻,被人瞧不起的。毛丽低着头装没听懂,这样的事你只能装糊涂,清楚了就是你的问题。妇人们看她这样,就越发地起了劲,嘴上像是上满了发条,把毛丽羞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二妞妈刚嫁过来那会也受过同样的待遇,就帮着毛丽说起了话,这一来二往的熟了,倒成了姐妹。 二妞刚从马有业家出来,和马鸣一样,她的心情也很复杂,不同的是,马鸣像是被一只手拽着要往前走,前头有光亮,却微弱地透着神秘,有一种藏着许多暗礁的莫测。他不知道该不该往那儿走,所以是烦躁、焦虑的;也是令人期待的。像一锅粥似地,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而二妞却是欲哭无泪,黄梅天一样的心情,像是透过一块毛玻璃看世界,是模糊不清,提心吊胆般悬在半空中的感觉。阡陌纵横,分不清东西南北,而她已做好了准备,却是不留一点余地,卯足了劲地往下跳。所以她必须做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做。今天是病后第一次出门,她要好好收拾一下,把自己打扮得光光鲜鲜的,让他看一看,自己也不会比周瑞芳差。所以一大早在村子里头转悠了好几圈,碰不到马鸣,就去了马有业家,她知道马鸣和他二叔好,也没见到,就有了挫败感。女孩儿家在这种境况中总会起些奇怪的念头,总觉着不顺遂,有一种心里不踏实的失落感,于是,就走了神,不小心和马有业撞在一起。 二妞吓得双手捂住了胸口,涨红了脸。 马有业站稳了说:“死丫头,想什么呢?昏昏叨叨的,不会是想婆家了?” 二妞红了脸:“马会计,你也是长辈,看你说的。” 马有业说:“长辈咋啦,就不能说婆家了?” 二妞只得抿了嘴笑,心里却“突突”地跳得厉害。她被马有业一语道破心中玄机,感觉事态变得严重了,好像人人都看透了自己的心思。越急就越想把他约出来,痛痛快快地给句话。二妞白忙活了一天,进进出出的,心里别提多着急地和自己较着劲。 邸家宝是不踏实的,那么多年的经历,总让他有种忐忑不安感,分地不是小事,得和媳妇商量,他打算带着娃去趟洛坪镇,也正好借此看看媳妇在那儿的生活。这一夜他睡不安稳,第二天起个早,到上方村时已过晌午,老六见有陌生男人抱着个娃进了门,一下就猜到是邸家宝,上前问明白后,一口一个“大哥”地把他领进黄秋菊的屋。黄秋菊不在,她去了洛坪镇的菜市场。屋子相当矮小,没窗户,所以暗得很,也不透气的很。屋里只有一张床和小桌子,打开灯却格外地整洁。邸家宝心想媳妇做个生意真不容易,早晚窝在这样的屋子里,还要赶那么多路。就想出去买些好吃的,打算热乎乎烧一顿等她回来犒劳一下。老六看出了他的心思,把他摁在床上说先歇着,家里啥都有,带上门就出去买肉。老六现在也帮着黄秋菊做生意,每月有收入,加上房租,手头也活络了不少。 老六走后,邸家宝实在是累了,坐在炕上眼睛直迷糊,眼皮重得撑也撑不起,倒下去就是一觉好睡,被什么声音惊醒后,天已黑下来了,屋里亮着灯,黄秋菊正坐在炕沿上,笑眯眯地逗着邸柱子。黄秋菊说:“饭菜都做好了,柱子也喂了,老六媳妇和娃都等着呢。”邸家宝起床跟着黄秋菊来到老六家饭桌,别看老六一个大老爷们的,菜却做得好,大家围着一张桌子,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邸家宝开心了,与老六喝了不少杯,回房胡乱洗洗就上了炕,等黄秋菊收拾完钻进被窝,在被窝里,夫妻两像是燃起了一场大火。先看见火苗,星星点点的,不一会儿,就变成了火烧火燎,烫得要灼死人。然后是铺天盖地的燃烧,逼得人喘不上气来,拼着命地张大嘴,压抑着各自的声音。虽然闻不见烟气,但却,烈火熊熊…… 第二天天不亮把邸柱子托付给老六后,邸家宝和媳妇就去了菜市场。有摊位和没摊位到底不同,不光人轻松,生意也好做,回来得早不说,还卖得上价格,一天下来收入不少。邸家宝和媳妇说起村里分地的事,黄秋菊说马家夫妇已捎来了口信,说邸家宝扛一扛也好,分包时可以多些优惠,但必须要村里出个承诺,这事得先拖一拖,不急。 黄秋菊带着邸家宝和娃在镇子里又转了一天,把生意交给老六,就回了凹槽村。 二妞在找马鸣,其实他哪儿也没去,就在村里,在家。马鸣当然也想见见二妞,哪个男人不喜欢被女孩追?可他知道二妞个性,毕竟自己挂念周瑞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旦和二妞接触,就再没回旋的余地。可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再稀里糊涂的。他好像一下子成熟了不少,他要好好想想,冷静一下。 转眼就天凉了,刮起了风,凹槽的风可了不得,是黄的,能把树叶卷得像一团面,黑压压地向左翻,向右拧。只看见羊在山坡上张嘴,却听不见羊叫声,放羊人用袖子遮了面,想冲出去牵,却又退回来,反转身,躲到岩石后揉眼睛,“呸呸呸”地吐一嘴的沙。村长知道这天气再耽搁不得,得趁着第一场雪到来前赶紧把地给分了。村长急,马有业当然也会跟着急,听说黄秋菊回来,就急匆匆再次来找邸家宝。 马有业进门就堆了笑,说:“弟妹回来这事就好商量。秋菊妹子是个明白人,一定知道其中的奥妙,哪头轻那头重最看得清楚了。虽然分到乱石滩的地表面看着是吃了亏,只要承包山林和水塘时随便拿到一块,这经济效益还是明摆着的,哪是种麦子和包谷能比的。” 黄秋菊笑着说:“多承马会计想得周全,我家娃他爸一直想要块好地,山林、水塘虽好,可那都是以后的事,谁也不会不顾伸手捞得到的,却去要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马有业说:“咋虚无缥缈了?村长说了,等分完地明年开春就招标,这是村委定下的。” 黄秋菊说:“定归定,可谁也不能保证招标了就一定给我家。” 马有业说:“看弟妹说的,村长答应的事还能有假?” 黄秋菊说:“村里的事大家都清楚,除非村委会闹得明明白白的,到时候吃了哑巴亏找谁?” 马有业说:“那你说句实话,到底咋想的。” 黄秋菊说:“除非立字据。” 马有业想了一下说:“这事还得和村长商量,村委讨论同意才答应得下来。” 马有业马不停蹄,从邸家宝家出来就到村长那汇报。 村长听完后思量了一下说:“就这么办,村委的事我去谈,不过有个条件,不能少于最低报价。” 马有业得了村长指示又回到邸家宝家,把村长的话重复了一遍。 黄秋菊听了说:“这事还得娃他爸做主。” 邸家宝面对黄秋菊和马有业的目光,只得点头。 马有业笑着站起来说:“字据过两天拿过来。” 村长等马有业离开就去了王副书记家,村长进门就“嘿嘿”地笑。王副书记正和许副主任在屋里聊天,村长想,倒省了许多麻烦。 村长把马壮和邸家宝愿意接收乱石滩的事和王、许二位说了,并且说了两家的要求。 王副书记和许副主任也正为这着急,许副主任来王副书记家就为商量这事,没办法,上头的支持者催的急,公社下了死命令,必须在年内公正、妥善地解决,否则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王副书记和许副主任对乱石滩这块地再没异议,在承包山林和水塘这个问题上却和村长展开了讨论,两人都要安排自己的亲友。 村长看看已不便再拖,一番讨价还价后,就把这事给定了。 村长办完事心里轻松,手上夹着支烟到了村东头,天气阴冷,村长披了件羊毛褂子,在一家院门前停了步,村长咳嗽了几声,伸着脑袋向院里瞅。院中屋子的窗户掀开条缝隙,一双大眼睛朝外张望了一下,露出只红袄子的手,弱弱地挥了一下,村长就知道了,左右瞄一眼抬脚进了院。村长这是改善生活,院中有他相好的。 二妞终于逮到马鸣了,把他堵在村中的巷子里,马鸣和他身边那几个积极分子在一起,二妞很直接,近乎于下命令,二妞说:“马鸣,你过来一下,有事找你。”跟在马鸣身边的通常是喜子、满金、援朝和狗蛋、狗剩他们几个,见二妞找马鸣都觉意外,其中援朝是个二流子,张着嘴就起哄。援朝心里清楚马鸣想的是周瑞芳。二妞不高兴了,全身的血像都涌到了脸上,二妞说:“去去去,都去,我和马鸣哥有正事要说哩。”马鸣没办法,挥挥手,让他们先到前面等自己。二妞不拘谨,说晚上我在溪口等你。二妞嘴里的溪口就是村头洗衣的地方,村里谁都知道。看马鸣犹豫,二妞向前跨了一步,好像要把马鸣逼到墙壁里。也说不清为什么,马鸣碰到二妞,那平日里的娇蛮气都不知道去哪里了。二妞等马鸣答应了就离开,走出巷子口她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用手去捂,却怎么捂得住。 马鸣回到家已是傍晚时分,他不吭气,进门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毕竟是平生第一次约会,他害怕、紧张、兴奋、期待,啥感觉都有。晚饭时也不和爷爷、父母说句话,随便扒几口就出了门。 到底是年轻女娃,没经验,连个约会地也不会选。这啥时节,去溪口,那不等于找罪受?虽然环境清静,见不着人,可冷啊,尤其在天黑结实后,风就变大了,一直从两边的岭子上卷来,冷的入骨。马鸣被这寒气呛得鼻子酸,用手揉着满是鸡皮疙瘩的脸,跺着脚,丝丝地吸着气。却有一种汩汩的声音传来,是溪水,使足了气力的样子。 马鸣正等得不耐烦,冷不丁二妞从一颗树后钻出来,二妞来到马鸣面前跺跺脚,双手背在身子后。 马鸣看不清二妞的脸,只闻到一股香气,雪花膏的香气。 二妞笑了一下说:“来啦。” 马鸣回答:“早来了。”语气里明显有着抱怨。 二妞说:“比你来得早,在树后看着哩。” 马鸣说:“那还不出来,没见我冷的?” 二妞说:“该!” 马鸣问:“为甚?” 二妞答:“不告诉你。” 空气一下舒缓了,好像终于找到了出路。空气轻松话就会多,却少了种令人凝神,催人遐想的躁动。这不是二妞想要的,女孩儿家就有这本事,只要乌黑的眼睛望着对方,睫毛一闪一闪地走了神,有种视而不见,走得相当远,相当累的样子,就会重新找到那种氛围,要不咋说女人天生就会恋爱呢。 现在好了,两个浓重的身影站在溪涧旁,谁也不再说话,不敢贸然地有任何的举动。最后,还是二妞打破了僵局。 二妞问:“那事你是咋想的?” 马鸣说:“啥事?” 二妞看着他,把马鸣看得低了头,望了地。 二妞说:“给你五分钟,五分钟时间考虑。”说完就转身,等她回转身来再用目光询问,马鸣终于点了头。 是的,人的感情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尤其是青春男女之情,是世界上最难以解释的现象,反正这事就算这么定下来了。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