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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风中玫瑰
正文

广阔无垠的拉普拉塔河一眼望不到对岸,浑浊的河水夹杂着南大西洋的气息向东奔流,在岸边激起白色的浪花。这是世界上最宽广的河口,两岸相距300多公里,这样的距离与其说是河的两岸,不如说是海的港湾。一个优雅的城市绵延在河畔,如同玫瑰般绽放在潘帕斯草原上。

布宜诺斯艾利斯,世界上最南端的首都之一,与中国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由于没有直飞航线,北京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可以选择在巴黎转机,全程大约需要34个小时。对于绝大多数中国人而言,阿根廷的影像还不如月球来得直观,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里,南美洲国家只存在于口号式的“亚非拉朋友手挽手”之中,如今,中国需求成为阿根廷农业发展的重要推动力,也让大批的中国人踏上了这块遥远而陌生的土地。

出机场的那一刻,深深地吸一口当地清新的空气,洗涤掉胸中数十个小时积累的污浊空气,好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一些。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城市名Buenos Aires,西班牙语本意就是“新鲜空气”,身临其境,这个名字绝非浪得虚名。车窗外阳光灿烂,蓝天无垠,白云无暇,这一切让令人疲惫不堪的长途飞行变得非常值得,也令萎靡的精神为之一振,甚至可以忘却此时此刻其实还是北京时间的深夜。

汽车进入市区,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花园般的城市,随处可见占地广大的公园,奥布树如云的巨大树冠覆盖了整个城市,让南美洲的灼热阳光变得格外凉爽。在城市街道任意一角,只要有草坪,就可以见到躺在地上晒太阳的人,比基尼美女们那种旁若无人的神情会让人以为走进了哪一个海滨浴场。街道上偶尔还能看见寿命百年以上的老爷车,因为阿根廷没有汽车报废制度,只要安全和环保符合要求,任何汽车都能够上街,于是千奇百怪的老爷车便招摇过市,成为一道极具特色的风景。

了解布宜诺斯艾利斯应当从博卡区开始,城市从这个区域发端。布宜诺斯艾利斯最初仅仅指博卡区的港口,后来才用作整个城市的名称。其实,大多数中国人对博卡这个名字是相当熟悉的,马拉多纳时代的博卡青年队很是能博得电视机前中国观众的眼球,如今说起博卡区,第一反应不是港口,而是马拉多纳。其实,身在博卡区,最直观的印象不是来自于足球,而是来自于绚烂的色彩。

沿着卡米尼托街向港区走去,轨道横亘在道路中间,没有电车通过,周围安安静静。午后的阳光下,树影斑驳地投射在街角的小画摊上,一位老人悠闲地画着风景画,身边摆放着已经画好的作品。见我靠近,老人用西班牙语和我打招呼,希望我能收购其中的一幅作品。然而此刻,我的心思并不在画上,街旁五颜六色的房屋强烈地冲击着视觉,让其他景物都黯然失色。红色、黄色、蓝色、绿色、橙色、棕色……沿街建筑都被几何图形的大色块所包裹,把港区周围涂抹得五彩斑斓,这一切如同阿根廷牛仔热烈奔放的性格。

港区的面积并不大,平静的水面没有什么船舶,全然没有当年帆船云集的盛况。随着港口的兴起,一大批西班牙和意大利贫困农夫从这里踏上阿根廷的土地,在港区附近搭建起简陋的铁皮屋,于是,这一带便形成了大面积的贫民区,一些人将附近船厂修船后剩余的油漆涂抹在自家房屋的墙壁上,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令人眼花缭乱的街区。在这堆房屋中,有一栋小楼特别受人关注,大面积的绿色和红色构成了小楼的主色调,建筑已经老旧了,吱吱作响的楼梯上挤满了好奇的游客。在艰难的岁月里,这里曾经是港区夜生活的中心,是无数贫困移民最渴望的地方,在这栋狭窄的小楼里,可以让他们暂时忘却艰难的生活,寻找到家的温暖。数百年过去,物是人非,小楼里再也没有了嗒嗒作响的弗拉门戈舞和咬着红玫瑰的妖艳妓女,小楼依然简陋,时光已然流逝。

如今,卡米尼托街已经成为博卡区最具阿根廷风情的地方,伴随着鲜明的节奏,空气里到处都弥漫着探戈舞曲和烤肉香味,每一处餐厅前,总有一两对舞者不时地跳起探戈,以此招揽过往的游客。舞女们身着黑色紧身裙,随着男舞伴的节奏迅速地完成扭头、转身或转圈,凹凸有致的身材散发着性感,在斜阳的照耀下,光洁的石块路上变幻着唯美的人体图案。这一片由色彩、性、探戈和烤肉味串联起来的土地勾勒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早期的轮廓。如今,在如此丰富的色彩、音乐和舞蹈的包围下,阿根廷移民苦中作乐的粗狂与豁达依然停留在了这片土地上,成为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永远无法忘却的记忆。

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蜕变发生在十九世纪中叶,在时任总统多明戈?萨尔门多的倡导下,布宜诺斯艾利斯变得日渐欧化,仿佛一夜之间就由乡巴佬变成了贵族。

五月大街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最重要的一条街道,其地位与长安街相当。大街西端的国会大厦是一栋气势恢宏的建筑,巨大的建筑体量,外饰精美绝伦的雕塑,希腊式的廊柱围绕在大厦的四周,站在老远就能望见大厦顶上绿色的青铜穹顶,其庄严与气派堪与美国国会山媲美。五月大街另一端连着五月广场,广场面积不大,看惯了天安门广场的中国人一定会觉着五月广场其实不过是城市中心一小块平地而已,但就是这个小广场,成为了阿根廷的政治中枢。广场内多是绿地和喷泉,中心矗立着一座13 米高的纪念碑,这是为纪念在年五月革命中献身的革命者而修建的。纪念碑呈方尖状,下粗上细,塔尖站着自由女神塑像,1815年,阿根廷的前身——拉普拉塔联合省独立规约就是在纪念碑前通过的。

广场的东面有一栋粉红色的三层建筑,与远处的国会大厦遥遥相对,这就是被称为玫瑰宫的阿根廷总统府。总统府建筑风格为意大利式样,由于楼层较低,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气势,如非总统府顶上飘扬着阿根廷的国旗,未必会将这栋建筑与总统府挂起钩来。倒是总统府粉红色的外墙颇具特色,虽说类似风格的建筑在欧洲见过不少,但外墙刷成粉红色的却相当罕见,这样的颜色让总统府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些温情,难怪,阿根廷会出现象庇隆夫人这样的人物。现任总统克里斯蒂娜?费尔南德斯?基什内尔亦是女性,或许总统府的粉红色也有脱不开的原因。

面对着总统府还有一栋白色西班牙式建筑,原先是市议会的所在地,也是1810年革命的策源地,与总统府的艳丽相比,这栋建筑无论是样式还是色彩似乎都简单了一些,在热闹的五月广场显得十分安静。如今,这栋建筑已经辟为市议会历史博物馆,展现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前世今生。

与五月大街呈十字相交的七月九日大街是世界上最宽的街道,100多米宽,双向18个车道。道路一侧建有著名的科隆剧院,其精美程度只能用奢华两字来形容,据说,这是世界上音响效果最好的剧院之一,如今依然成为新建剧院调节音响效果的样本。大道中间矗立着高耸入云的方尖塔,已经成为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象征。

这是阿根廷的黄金时代!在那些日子里,布宜诺斯艾利斯成为富裕与时髦的代名词,到处都大兴土木,中心区留下了一大批令人眼花缭乱的建筑、公园和街道,这个城市也从一个小城市迅速发展成为南方的巴黎。二战期间,阿根廷的谷物、牛肉源源不断地运往欧洲,而从欧洲运回的仅仅是一些压舱的石头,用以铺设路面,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战争中的欧洲实在没有像样的东西可以与阿根廷人交换。如果时光停留在那一刻,这或许是布宜诺斯艾利斯最大的幸福。

然而,历史总不能如人所愿!

绿树掩映之下,圣马丁的骑身铜像站在大理石基座上,高高地举起他的右臂,似乎在接受军队和民众的欢呼,这位阿根廷将军与西蒙?玻利瓦尔一样,因把西班牙人从南美洲赶跑而被称为南美洲的解放者,并受到许多拉美国家的崇敬。而就在这座雕塑不远的地方,另一座纪念碑却带给阿根廷人无尽的惆怅。

一小块草坪上,几位性感美女沐浴着日光,全然没有顾忌到她们身下的草地其实是属于一场战争。英阿马岛战争纪念碑,记录着一部阿根廷的“甲午海战”。与通常见到的高大纪念碑不同,马岛战争纪念碑是一堵半人高的弧形墙,与整片草坪融为一体,红色的基岩里逐一镶嵌着黑色大理石,上面镌刻着在马岛战争中牺牲的阿根廷战士的名字。两个礼仪兵背着长长的步枪守卫在纪念碑前,正值仪仗队交接仪式,长官带着两名礼仪兵踢着正步走向纪念碑,与正在值守的士兵交换岗位,稀松平常的姿态与天安门仪仗兵的威武雄姿相去甚远。上世纪七十年代以后,由于债务危机的影响,整个南美都陷入到破产的边缘,阿根廷也无法置身事外。1982年,当时的阿根廷军政府选择出兵马尔维纳斯群岛,企图以一场胜利来摆脱日益严重的政治、经济危机。不幸的是,强硬的加尔铁里遇到了更加强硬的撒切尔夫人,英国派遣航母特混舰队跋涉万里来前来应战,经过74天的战斗,阿根廷以649人阵亡的代价无奈地战败,留下这块刻着战士名字的纪念碑和任人评说的历史。时至今日,这场战争依然是阿根廷美丽的脸庞上无法抹去的泪痕。

或许,这就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真实写照。一朵漂亮的玫瑰绽放在美洲的土地上,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贵族的气质,却在风中不停地摇曳。此番景象,斯国如是,斯城如是,斯人亦如是。

城市的中心区域,白色的大门隔开了两个世界,门外是欲望之都,充斥着音乐、醇酒、靓女和美食,门里是天国之地,上帝为之守护。穿过这座大门,到处都是精美的雕塑,把其中任意一座置于市中心的广场上,都会成为视觉的焦点。这里是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贵族墓地,周围安安静静,每名游客都放慢了行进的脚步,压低了讲话的声音,他们来此大多是来凭吊一位女性——庇隆夫人。

庇隆总统先后结过三次婚,第一任庇隆夫人玛丽亚?阿乌莱利亚?迪松默默无闻,却为庇隆带来了幸福恬淡的家庭生活,当她28岁时因子宫癌去世后,庇隆曾长期难以释怀。第三任庇隆夫人伊莎贝尔?庇隆在庇隆总统去世后继任总统,在执政三年后被军事政变推翻。真正为阿根廷赢得国际影响力的是庇隆的第二任妻子——艾薇塔?庇隆。

艾薇塔出身寒门,是其身为厨师的母亲与一名农场主的私生女。当她还在襁褓中时,父亲即将她们抛弃。艾薇塔在备受歧视的环境中长大,15岁的时候,漂亮的艾薇塔成为演员,并在随后的日子里成为布宜诺斯艾利斯交际圈里的明星,25岁那年,艾薇塔结识了时年已经49岁的庇隆将军。该发生的一切总会发生,尽管艾薇塔的出生和经历让上流社会十分排斥,但艾薇塔却用得体的举止和温婉的笑容征服了百姓的心。在庇隆因为政治纷争而被捕入狱后,艾薇塔走遍阿根廷的城镇乡村,在全国各地开展演讲,为庇隆争取民众支持。面对着千百万的贫困民众,艾薇塔说:“你们的苦楚,我尝试过;你们的贫困,我经历过。庇隆救过我,也会救你们;庇隆会支持穷人,爱护穷人,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会对我宠爱有加?!” 艾薇塔的话语深深地打动了阿根廷平民,阿根廷全国各地都爆发了游行示威,要求当局释放庇隆,人群到处高呼:“总统庇隆!总统庇隆!”在民众的强大压力下,庇隆重获自由。

艾薇塔的帮助让庇隆两次当选总统,庇隆主义也在国际上获得了巨大的反响。在阿根廷国内,艾薇塔的声望甚至超过了她的丈夫,艾薇塔在欧洲的“彩虹之旅”也为其本人赢得了“阿根廷玫瑰”的称号,所到之处民众蜂拥而至,万人空巷。然而,这一切来如旋风般来临,又如旋风般离去。33岁那年,艾薇塔赢得阿根廷平民的心,却输掉了与癌症的战争,每个阿根廷人都从国家电台里听到了这样的声音:“艾薇塔?庇隆——国家灵魂,民族的精神领袖逝世。” 阿根廷玫瑰就此凋零。

几束鲜花插在艾薇塔家族墓地上,在风中轻轻地颤动。站在窄窄的墓道前,四周静寂无声,耳边似乎响起了麦当娜演唱的那首歌:

……

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

The truth is I never left you

All through my wild days

My mad existence

I kept my promise

Don‘t keep your distanc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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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4 11:57: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