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碌碡滚滚 |
正文 | 碌碡滚滚 林远华 在农耕文明不断演变进步的今天,碌碡作为农具被现代机械化耕作设备所取代。机械现代化为农民耕种收获增添了活力。在我的记忆里,选场,光场,摊场,碾场,翻场,圆场,起场,扬场,收场以及晒场,看场和护场是我们农人的基本活路和技能。那些麦客,黄牛,碌碡连同簸架啊,推趴啊,捡插啊,木锨啊,木杈啊,搓兜啊等等如点兵点将一般到场,或者说如数家珍般的走过场,轮番上阵在过去的年代麦收季节里曾经是农村一道亮丽的风景。 端午前后,在我的家乡关中,滚滚的麦浪一片金黄,伴随着布谷鸟“算黄算割”的时时鸣叫,农人们在期待欢喜中蠢蠢欲动,跃跃欲试,铆足了劲头,扑下了身子,挽起了袖子,为一年来的收成养精蓄锐,蓄力攒劲,抢时间,卖气力。家家户户,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顶着烈日,在互致问候之后,在一片欣喜紧迫忙碌中,在“麦梢黄,女看娘”的关中习俗浓浓氛围和声声祝福里,伴着卖粽子人阵阵叫卖声,粽子香气飘散,乡乡道道,村村寨寨。一边忙碌的婆姨买一个粽子哄哄哭闹着的孩子。在“剔刀磨剪”人的吆喝招揽声中,磨刀霍霍对向大片大片麦浪,开始了一年的搭镰收割。龙口夺食将三夏大忙演绎诠释得惟妙惟肖,淋漓尽致。 我家是典型的“一头沉”家庭。父亲既工能农,扶犁耙耱,收割扬场样样是行家里手。在我家旁的一块空地上,父亲看好这一块空地用作我们家碾麦的场地。在麦收来临之前,耕牛碌碡簸架还没有派上用场,麦收的序曲就是光场。在父亲的带领下,我们一家大小一齐上阵,先是选好场地,要求宽阔平整,拉运方便,出入自如。再是修整平地,将坑坑洼洼填平,在干旱少雨的时候再洒水,为的是不使尘土飞扬,然后我们家人齐心协力,在父亲的不大不小“一二”的号令中,沉重的碌碡在我们手中易如反掌,来来去去,舞舞弄弄,轻松自如,任听我们的使唤和摆布。如此这般,驾驭滚碾,灵活巧力,前前后后,左左右右,角角落落,反反复复直至光亮,平整,瓷实。这一活路要讲究步调一致,否则会側压到没准是妹妹的脚丫,这时我常常羡慕妹妹在呻吟声中借故离去,坐在微风婆娑的枣树底下去乘凉歇息时的悠闲与畅快。 大多数农户户主去集镇上,一街两行在阵阵喧嚣的麦客中,三五成群的麦客簇拥着主人,七嘴八舌的要价。经过一番交涉谈价砍价,达成协议之后。或四个一组,或六个一批地就屁颠屁颠,一个跟一个尾随着主人,来到主家喝水,歇息之后开始收割。割完了麦子,经过一家大小全家出动,用架子车装载,或者牛拉,或者人拉,缺乏装载经验的我受过一路颠簸和艰辛,歪歪扭扭的麦车在惶恐忐忑中,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侥幸运回麦场时才放心地喘气呼吸。骄阳似火日头正当时,我们孩子一个跟一个排在父母之后摊场,翻场。摊完场翻完场之后该父亲上阵了,父亲在我们的观望中不紧不慢套上自家的耕地大黄牛,(这大黄牛是从我姨家牵来的牛犊养大的)驾上碌碡,随着麦场摊开时用力不均,薄厚的不匀起起伏伏,颠颠簸簸,在父亲把式一般策牛扬鞭的吆喝声中汗流浃背,草帽底下的阴凉掩饰不住丰收的喜悦,父亲一股劲地围绕麦场一圈又一圈碾压;在乡土气息麦香扑鼻,父母喊叫我们的欢声笑语里,伴随着噼噼啪啪的碾麦声一场又一场;在农忙季节,我们上班族在“放麦假”紧张的节奏里一天又一天的反反复复的重复着麦收活路——跟着黄牛走,围着碌碡转。驾着碌碡,滚碾一场又一场。一直要持续到收麦,碾打,扬场,晾晒,归仓到结束一个都不能少。尤其是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我家的粮食常常是天天吃饱肚,年年有余粮。高兴得祖母整天围着粮仓转悠,乐呵呵,笑咪咪,再不用担心吃的问题。我的家乡麦收的景象在岁月流年中愈加明晰鲜活,历历在目。 现在党的农村政策好,农民种地免缴种地纳粮税。现代化的农业发展,不断进步的农耕播种文明,机械化模式更使农民的负担减轻许多。麦客没有了。他们生活富裕,更悠闲舒适了,不再为生计而奔波,靠割麦挣钱养家糊口了。黄牛没有了。它们变得不是那么辛苦忙碌了,不再被人们苛刻使役,挥鞭呵斥了。幻化蝶变成多彩多情的奶牛,悠哉悠哉挤奶去了,给人们生活提供更优质蛋白饮品。碌碡也没有了。正如贾平凹笔下所描述的丑石般被人们冷落一旁的碌碡,早已淡出了人们的视野。但它们被收藏家收进陈列于民俗博物院,让人们记住,在过去麦收的时节里,碌碡曾经在那个农业耕作尚不发达的年代,是不可或缺的农具。父亲吆喝着黄牛,驾驭着碾麦的碌碡滚滚向前的形象,如图画般定格在我记忆的脑海里。 让历史也述说碌碡曾经的辉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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