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留不住的头发 |
正文 | 留不住的头发 燕耿强 未及不惑,昔日浓密的头发已掩不住日渐发亮的头皮,从四五年前开始,每洗一次头盆里就会漂上一层头发,约六七十根,久而久之,心生恐惧:咱40岁的年龄60岁的容颜,这长势也忒着急了点!所以常常害怕洗头、梳头,更深的是一种无以言状的感伤。 记得小时候,我的发质较软,颜色泛黄,常常贴在头上,但非常浓密,母亲说我的头发跟毡片一样。就是这样的头发常常让母亲很是犯愁,剃头时总能听到她埋怨:男娃么,头发长得这么快,把这长到女娃头上还能留么! 上世纪70年代,理发馆这个概念还没有在我们老家农村人意识中形成,大人小孩理发,好点的用手动理发推,大部分人家都是剃头。那时,手动理发推少,母亲也用不了,所以就一直给我剃头。一年里为了给我剃头母亲要借好几次剃头刀,一次还得跑好几家。我最害怕的就是剃头,但母亲不管我害不害怕,只要头发长了就得剃,穷是穷人得有精神么!每次剃头,母亲先烧些热水,把我拉到脸盆跟前,用热水把头焖湿泡软,擦至不流水,她坐在门槛上,把我的头按在她的膝盖上,一手按头一手拿刀,呲喇呲喇,一刀紧似一刀就剃开了。那种钝刀刮头皮和蜷蹲的姿势非常难受,不由我要挪动挪动,但母亲总是狠劲地按压住不让动,生怕割破了头皮。就这,每次剃完头上就得留几个小刀口。每当我感到已刮破头皮时,母亲怕我跑开不理,要么谎说没破,要么用碰了一点皮来敷衍我,但她会随手在脚地或院子地上捏一点看似干净的干面面土,悄悄敷在伤口上止血了事。剃完头后,母亲不忘在土炕面上用手掌不停地来回扑摸,再用沾有炕面子上土的手掌在我的头上来回揉揉,算是上粉了。末了,她还要细心地把我剃下来的头发扫在一起,揉成一团,在院子或屋子的墙角处找个缝隙塞进去才算完事。她说头发不能乱扔乱烧,这是有讲究的。但究竟有什么讲究,我至今也没弄清楚。 母亲就这样给我剃头十余年,直到上初中后,我嫌剃的锅盖头难看同学笑话,坚决不再让母亲给我剃头,自己找在学校拿理发推的同学理发。多少次还是我们的政治老师,我的恩师帮我理发,这在那时也是我深感最幸福的一件事。尽管初中时镇街街道也有了专门的理发馆,但我从未奢望过那样的享受。尤其平时洗头,最初只用清水冲涮,在家偶尔滴点碱水,有了洗衣粉后就用湿手沾点,最奢侈的也莫过于捏一小把抹在头发上。直到我上初中时才见到有人使用塑料袋装的黄色膏体一叶兰洗头膏,但也很少用及。这对现在注意养生重视健康指数的人来说,简直不能提及。就是这样打理头发,但头发依然倔强地疯长,质量不高但数量超群。如同戴着一顶焦黄色旧毡帽。 说起脱头发,我还有一些幼稚而羞涩的记忆。小时候对村上、亲戚的辈分摸不清,总是以长相、头发的稀密和黑白程度来定称呼,自然笑话不少。中学时,见到头发秃顶或花白的老师的家属,有时唐突叫出口,却把老师两口叫成两辈人,笑话又何止一次。这真是长相搞乱了辈分! 上高中后,谢顶的老师有好几个。我原觉得这正是他们学富五车的一副尊容,然而这却被同学的奇谈怪论颠覆了。一天,全班个头最小的机灵鬼在宿舍问“哎,你们知道语文、政治老师头为啥那么秃吗?”有同学回答年龄大了、聪明。他说:“屁话,那小孩头上没毛是最聪明的吗?你们不懂,其实老师年龄不大,这说明他们是性欲太强!”宿舍里一片寂静,但大家懵懂的内心翻腾起来。在90年代那个男女同学不敢轻易说话,生理知识比较缺乏,又在青春躁动期的学生,真是谈性色变,羞于出口,但又很好奇。同学们说他抬杠胡片,不相信,他却振振有词地说这是在书上看的,是科学,绝对没错!因此大家都信了。于是就幼稚地认为早秃的人是“爱流氓的人”!此后上课的时候,有几个同学就时不时地盯着观察这两位老师的容貌和举动,看着看着会莫名地发笑,以致引起老师的好几顿批评。还有个同学就在全校数谢顶了的老师,回宿舍后汇报情况。我却羞涩得不敢开口,但在心里一直叮嘱自己以后不要谢顶,以免难堪地告诉别人我也是个“流氓人”。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幼稚、可笑到愚昧! 真应了害怕处有鬼这句俗语。自从上高中那会,我就开始脱发。我的头发油性,常常贴在头上,学校用水不便,一周才能洗一次头,加之繁重的课业使得我没有心思去理会它。上了师专后,两三天洗一次头,盆里总能漂二三十根头发,尽管有些担心,但囊中羞涩,没有我为此破费的那点奢望。参加工作成家后,家里的开销名目比我的头发还密,我虽没有刻意为保养头发单列专项资金,可买防脱固发的霸王、去屑止痒的清扬等洗发膏我毫不吝啬,但事与愿违仍然收效甚微。我的头发似乎已很脆弱,脱势不减。现在虽没到场光地净的程度,但已呈现出屑盛头发稀的颓废之势,弗如陶渊明南山下的豆苗。为此,我着急过,伤神过,两天一次的洗头战线又拉长了,使用洗头膏时都是先在手心揉开,再轻轻地敷在头发上,轻按一会,用水缓缓冲洗,生怕不经意间揉掉一根。原来不管水凉水热,头往盆中一蘸,抓一把洗衣粉抹头上,再狠劲揉、搓、挠、冲的豪爽干练劲愣头劲没了,细腻得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这缘于我“没有质量,一定要保数量”的坚定信念。 从此,我才开始认真地注视周围的同学、同事、朋友的头发了,聊以宽慰的是,比我年长的、同龄的、年轻的,前谢者有之、后秃者有之、前秃又后谢者有之,“地方保护中央型”有之,整体由浓密变稀疏者有之。他们也有同样的苦恼。出门在外,不知不觉间已由20岁左右青年人的大哥升级为叔辈了!再回头看看与我比肩齐高,已上初中的儿子,我踏实多了、释怀多了:该是这个时候了!我也才开始静心地体味到曾经一遍遍在自己的作文里出现过的“光阴荏苒、岁月如梭”感叹的况味、长辈们对似水流年发出的“岁月不饶人”感慨的无奈和依恋!再听到“前秃的男人是欲望太强媳妇受不了往外推时把前额头发揪蹭掉了,后秃顶的是男人不行,媳妇朝跟前拉时抱得太紧把头顶头发刨抓掉了”的段子时,我会对这样的无稽之谈坦然失笑! 幸福的家庭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套用这句富有哲理的话,长、脱头发是每个人共同的自然生理特征,是客观的必然的,但脱头发的早晚、程度是因人而异,这与人的生理特质、年龄阶段、生活工作环境及压力、饮食结构,甚至遗传等方方面面有着密切的联系。岁月匆匆如白驹过隙。帝王将相、古圣先贤也不曾留住岁月的容颜,一介凡夫俗子怎能留驻岁月的脚步?我们无需在脱发的忧怨中蹉跎岁月,把握现在,尊重科学,服从自然,坦然面对,珍惜头顶还有的“头发”,留驻人生这个阶段的最佳容颜,这不失为一种开心的生活!切莫待头顶场光地净之时空悲切! 作者及地址:燕耿强 咸阳市世纪大道陈杨寨转盘西200米路南陕西省咸阳公路管理局 邮政编码:联系电话:0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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