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飞来飞去之四——流浪汉 |
正文 | 老火车卸下阿瓜一人,吐着浓烟‘咣咣当当’地远去了,消融在空旷寂寥的地平线外。 戈壁滩上一个寂寞的小站。 唯一的工作人员是操陕西口音的中年信号员,他热情地拿手里小旗给阿瓜指路:到那岔道口往北,顺旧道基,沙(三)十多里就到卡尔拉克农场哩。嫩可得走快,黑了又狼哩。 小站周围是荒无人迹的漫漫戈壁。 静得连风吹过草尖的声音都可以听见,可 离开了小站,荒原上就连草也没有了。哪怕一根草或一株植物。 只有风,散漫地在荒原游荡着,象百无聊赖的逃学少年,偶尔撒谎出远处丝绸之路隐约的驼铃或歌声。 岔道口往北,西北偏北。阿瓜哗啦哗啦地走着,大头皮鞋结实地践踏着戈壁滩黑黑的砾石。 他把背包往上拉拉,回头,隔着平缓的坡,已看不见小站了。 仿佛是走在月球上。 阿瓜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小伙子,棒得可以时刻快乐着。包括此刻。 冲着没有生命的寂静荒野,阿瓜顽劣地喊叫:王秃子,妈的逼你不是要开除我吗?有种过来,单挑。喊完了不由得呵呵地笑。 谁来这儿跟你单挑? 笑声干涩得滑稽。 前方终于看到了一丛植物,天那,这可是稀罕的宝贝。 阿瓜惊喜地赶过去。 那不是有生命的植物。只是一团被风从遥远地方吹来的干枯的骆驼草。 阿瓜失望地抬头,看看骄阳里蔚蓝的天空,自嘲说:在这儿,就当它是一丛草吧。然后,对着这团‘草’,他吹着口哨郑重地撒尿。 顺道基边 行进间,阿瓜看见,有动物的骸骨散落。一种异样的感觉,油油的从他心底慢慢升起。 小伙子使劲地咽了口酸水。 远处零落山丘,火红的、碧绿的、宝石蓝的,在内地告诉谁都不会相信,这玻璃似的各色鲜艳的小山丘。 阿瓜闪过一念,那是魔鬼的坟茔。 神奇、神秘却了无生息的戈壁呀。 在一口‘地窝’边,疲累的阿瓜找根枕木坐下,点一支烟,四顾天地苍莽。 地窝,深一米多圆经约两米的坑,养路工天晚时候就钻里面,在狼来之前,上面严实地盖上粗重的枕木,过夜。 阿瓜混乱地想,自己沉浸的优美的哲理的书本、深刻的欢快的音乐、前卫的印象的画作,这一切在这里,在这没有生命的地方,何以安置? 他曾自以为深刻的什么生命要优雅从容、内心要安静平和的感悟,在这里,轻薄如风….. 阿瓜茫然地走着。 这死寂的戈壁滩,恍惚成了讲堂,有大智慧在谆谆耳语。 这死寂的荒原,恍惚又成了远古的神兽战场,惊天动地的阿修罗们正嘶吼着搏命。 这无边荒原的大生命的魔域,这无边荒原大觉悟的深 深 寂静。 阿瓜茫然地走着。 当一副崭新的骸骨蓦然出现在阿瓜面前时,这傻瓜彻底惊慌了。 那是一只被狼啃的干干净净的野驴的骸骨,白森森在阳光下沉思,似乎一直在等他。 等了很久。 身后有声音说:区区薄礼 不成敬意… 他慌忙的逃开,往前疾走,却狼狈地挣断了背带。背包滚落地面。 蹲下,打理自己凌乱行囊的时候,眼泪默默流下。 年轻快乐的矫将被这荒原打败了,他痛苦地屈服着。 那声音在身后,悄悄对他说:没有优雅的尊严的威武不屈或决不妥协的,有的只是 努力 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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