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为人母 |
正文 | 为人母 “好了好了,你们姊妹三个快点走,快点走,再晚些,夜路就越来越不好走了!”母亲半推半攘地把我和两位姐姐推上了电梯口,却怎的也不忍心亲自为我们按下电梯按钮,一脸踌躇且强忍不舍地伫立着。 我对母亲的作为多有疑虑,她明明该是不忍早早地就让我们离去的,却为何还是这样急切着推攘着我们姐弟三人,既然一心要让我们早于罄晚而起身离去,却还是这么依依念想着,这言行之间偌大的矛盾起始何故?这让我想到了一些为艺术殚精竭虑的追求者们。窃以为,那些借着梵高的文艺气息挥洒丹青作画的画家,舍身而尽意于贝多芬的残缺钢琴幻想的钢琴家,以及以鲁迅为民族精神而郁郁时代疲敝于笔墨之上的作家,他们所真正追求的,并不是什么艺术,他们和我们一样,只是希望在褪色的时光之中回眸再好好看看那个与自己很是相似的人,只是比诸于我们,他们的这些个希冀,都来得煞是猛烈急促了些罢了! 既然连那些自诩为艺术家的人,往往都只是追求着一种完美的表达形式,而非内心那个“知己”的呼唤,那么对于母亲这种言行不一的举为,我也不必大作抑郁了!只是艺术家一生之中有幸可以见到与自己情感上很是接近的那个人,那么我的母亲,她平日里在看些什么呢? 不及我多有的念头,大姐便按下了电梯的按钮,一扇敞开着的电梯大门就这么倏然关闭,电梯中笼笼的欢声笑语,都被聚拢于电梯之内,着实与外界僻了大的干系。直到电梯的门重新再被打开,那好不容易相依着的两半门,被外力而活活地撕扯了开,门外一片血肉模糊一般,我木讷于了电梯之中许久,都不敢涉足出去半步。一种被撕裂开来的抑郁幡然涌上我的心头:这番景象,母亲可曾看见过的? 我想,这景象早该在母亲的脑海中浮现过千万次,我这才一次的撕心裂肺,就让自己不能自已,可为何老天要让母亲的眼中闪过千万次生离死别的痛楚呢?这千万倍于我的痛楚,对于母亲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可,这世界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呢?你看那些天生丽质,学富五车的高挑靓女,却有落在民间做起了洗脚女的,而那些歪瓜裂枣们,不少数却都沐浴着富贵之凝露,你说这公平吗?但你又能说这不公平吗?老天已经给了那些美女天香国色,若将荣华富贵也都一并给予她们,于丑女而言,岂不是大不公平了?这世界究竟还有没有绝对公平的事儿?这个我确实不清楚,可是我却分外的明白,母子之间如若提及了“公平”之一概念,肯定都是为人之子倍感自惭形愧——这就又是一个急于求解的事儿,在伟大的生母面前,我们该是仰之弥高地抬着头颅仰望膜拜着她,可为何羞赧垂头才是为人子的常态呢? 这多反思之后,我又忆起了母亲前两年对我说的一句话:我这把年纪了,算是看透了生死了!人活一辈子,多没有意思啊!而今羞愧难当的我抬头仰望着天空,再次记起这句话,脑际再次浮现着母亲那双阅历苦痛的双眼,母亲与我彼此间那个意念之中与自己最为相似的人的轮廓,都渐次清晰了起来,很熟悉的轮廓,却好似初见一般耐人寻味。 我想母亲是想向我表达这样的一种人生观:即便是你看透了生死,你也不会活得舒服些,也不会死得安稳些,所以你看,人活一辈子,还真是不大有意思咯! 我凝视着虚无的夜空不知所措,我看得见夜空的黑暗,却不看清她的深邃——就像我看清了那个熟悉的轮廓,却看不大清那双眼睛下千万次的痛楚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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