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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母亲的名字
正文

小时候,农村孩子愚钝,不知道母亲有名字。叫到母亲的时候,只是天生地喊一声“娘”。那时候,就以为母亲的名字叫“娘”。

考上学后,开始填一系列的表。父母,姓名,年龄,等等,这才拿回家去问。母亲说她叫“淑卿”——母亲不识字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只是这样的叫法这样的发音。

我想了想,填上“淑卿”二字。因为在我心里母亲叫“淑卿”当之无愧。母亲贤淑,善良,灵巧,慈爱,在村里是出了名的。于是,母亲的爱,母亲的好,母亲的点点滴滴,尽在脑海中浮现。

我的记忆里,母亲总是忙到深夜,早上天不亮就起床,总没有闲着的时候。由于我们兄妹年龄几乎挨着,小的时候,家里只有父母干活,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少,日子过得艰难而拮据。但母亲从无怨言,吃苦耐劳,任劳任怨,默默地支撑着艰难的日月。天长日久地做饭,做不完的针线活,忙里忙外地日用拾掇,还要上坡从事繁重的农活,拖着自己柔弱的身体,还有早年就有的常年老病。

小时候常常跟着母亲上坡。柏树岭的层层梯田里,母亲在挥汗锄草。我在堰根跑来跑去,逮蚂蚱捉蝈蝈摘酸枣,或者薅一把狗尾巴草玩。盛夏的风吹来,高粱叶子刷刷作响,我就害怕了。心想是蛇来了?还是有犸虎?我使劲地喊:“娘——”山谷的回声中,就传来娘的应答:“哎!”循着娘的喊声,我爬上一层堰墙,看见娘弱小的身躯,正不停地在高粱地里拔草。娘脸上的汗水顺着她细瘦的脖子流下,锋利的高粱叶子,在娘的脸上划出道道伤痕。我体验过那种滋味。有时我在地里钻来钻去,不小心被剐破以后,出血的口子被汗水一洇,滋啦啦地疼。我看看娘,她纤细的胳膊,早已被叶片划得血渍斑斑,草根上的泥土,混合着汗水,娘的胳膊和手上沾满了泥。我想,那一定是疼痛极了。可娘似乎并未察觉,一刻不停地锄啊,拔啊,把杂草收拾得干干净净。

即便母亲如此辛苦,那时的生活仍是艰涩的。我兄妹都上学了,差不多挨肩的几个,光是穿衣就够支付的。但母亲总是凭着自己灵巧的双手,把我们打扮得干净利索。虽然当时没有名贵的衣料,淳厚的母爱成为最深沉也是最俏丽的装扮。记得刚上初中时,母亲亲手给我做的国防服式样的黄褂子,和那双舒适的紧口鞋,惹得上学的孩子垂涎三尺,就连女老师都问我谁给做的。从同学们羡慕的眼神里,我品尝到了母亲那浓浓的亲情,和无尽的爱意。

到外地上学后,日常支出更大。为了供我上学,母亲又以柔弱之躯,先后收购酒瓶和鸡蛋。每天晨光初曦,母亲就挑着荆条筐,走村串巷,收购空酒瓶,再卖给废品收购站。一天下来,常常累得腰痛难忍,稍微休息后,第二天仍是披星戴月,匆匆往返于乡间的小道上。就这样,母亲用实际行动,谱写着生活版的《酒干倘卖无》。再后来,母亲拱着小推车,挨家挨户收购山鸡蛋,送到公社的副食商店,为的是一斤多挣2分钱的毛利润。正是母亲的辛苦和劳累,供我读完了各级学业。

参加工作后,待在母亲身边的时间少了。一年一年过去,每次见到母亲,老人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母亲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早年就有的老病也越来越厉害。一到冬天,支气管炎、肺气肿使她气喘艰难,每走几步,就得停停歇歇。家前的斜坡路,母亲走起来也显得越来越困难。而母亲却是一霎也闲不住的,勤劳一生,辛苦一生。她那瘦小的身躯日渐佝偻起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养活我们兄妹耗尽了心血啊。即便如此,也丝毫没有改变母亲的善良与淳厚。她与人为善,友爱四邻。邻里乡亲有困难时,总是及时帮忙,尤其是碰到更年长的老人,都是嘘寒问暖,帮助取拿东西。对子女也是疼爱有加。我们兄妹偶尔回老家,也待如宾客,屋里屋外地炒菜做饭,伺候招待。而自己却忙忙碌碌,吃不上一顿热汤热饭。有时候,我反复几次催促她吃饭,也总是一遍一遍地给我们找这寻那,唯恐忘记了留下的好吃的。她只想着孩子,自己不好好注意身体,加上常年的操劳,她的脸庞憔悴得日渐消瘦,艰辛的劳作,把她的双手变成了墙角的老榆树皮。此情此景,无不似无数小虫啮噬着我的心。多么盼望她老人家健康长寿。所以尽管她的身份证上写的是“树清”,但我想母亲应该叫“树青”——如小树般常青,如大树般健壮!愿她老人家日益康健!

从此,再写到母亲名字的时候,我都郑重地填上“树青”。

母亲姓侯,名树青。

2004年12月12日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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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37: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