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源 |
正文 | 依我平素的喜好,喜欢在有人文景观的地方流连,希望在与前人的对话中寻找历史的华彩和远去的云烟。可是在离开张家大院,离开那个小镇,那个以古典著称的地方,心中空空落落——到处弥漫着浓浓的现代商业气息,一个原本宁静的小镇,每天却要承接成群结队,纷至沓来的中外游客,小巷拥挤不堪,作为水边的小镇,那水也不再明澈……这不是我们慕名而来的古镇,可是那丝丝缕缕的残存的古典分明在无奈的挣扎着招唤我们。走在麻石铺就的石板街上,听着叫卖的呐喊声,心中的困惑越来越浓,历史与现实的距离瞬间拉近,因距离与时间而存在的美感也随之消散。当价值建立在一种浑然不觉或者自以为是的基础上,对这个价值自身的存在,我们又该做出怎样的价值判断?就在我迷茫的时候,那水从从容容出现在我眼前,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和温暖,而且我深信,那方水寨与我们的情怀有某种可以联想的东西。 没想到一处不起眼的腹地居然藏了这样一片安静从容的水。 去那里完全是她的安排,我事先没有丝毫的了解,也不存在任何期盼,感觉自己仅仅是在走向一个平常的所在,甚至当她说那里是顿河水源的时候,作为一个生活在百湖之乡的我有些不以为然。这般心态,很快被闯到眼前的景象湮没。一片松树林之后,我看到了水,看到了大片大片的清澈透明的水,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水漾漾地被密密的树和低矮的芦苇包围着,清澈而又有灵性,安静但不呆滞。微风吹过,水波泛起,树丫芦苇随风起舞。在我生活的地方,我一直希望自己是一滴水,而在这里,我更希望自己是围绕这片水静坐的一棵树,或者一株芦苇。芦苇,《诗经》被称着蒹葭的植物,让人想起在水一方的伊人。而今,伊人在身旁,鱼儿在水中游弋,不知名的鸟儿栖息在枝头,安安静静的,一切显得那么平和。看着她灿烂的笑容,不止一次想到那个叫着梭罗的人,想起他笔下的瓦尔登湖,想着干脆把自己从此留下来,什么也不带来,什么也不带走,只是就这样和她一起留下来,留在这水、这树、这芦苇中。 天空蓝得让我惊诧,我无法判断它的高低,心中的惊叹只有在不停的仰望中才会安静。白云在变换着姿势恣意翱翔,仿佛告诉我,那里才是他们自由的家园,有一会儿我想我要是一朵白云该多好啊。就像我不是那滴水珠一样,我无法变成静坐的树,无法变成那金色的银杏叶,甚至那草坪上的一株金色的小草。水源的傍边,村人建了一座塔,树了一座雕像,塔身下有一块石碑,上面刻有文字,记载水源概况,兼备神灵象征的雕像下面有香火缭绕着。相比之下,在我生活的那块地方,个人的生命中塞进了太多的东西。没有信仰,没有敬畏。我们似乎不再相信什么,我们只相信物资,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资!在拜金的社会价值体系里,所有的物资都已经疯狂。在拥有更多的物资,享受占有的快感同时,那些物资也在瓜分我们,我们哪里还有一个完整的自己!注重灵魂的生活,似乎已经成为一种远去的神话。在这里,当看到村人对一处水源虔诚膜拜时,我看到的是他们的灵魂离天空是那么接近!面对他们,面对这里的天空,面对这么辽阔的宁静,我发现,我们缺少可以用来面对的东西。 按碑文的简介,转过一道弯,玉龙山神就在那里。从这个角度看去,它显得那么近,仿佛近在咫尺,还那么平易。不要说周围那些瓦灰色的山石可以和它平起平坐,连我们也似乎可以与它平视,仿佛只要一伸手过去就可以同它握上。我都有点不相信我竟然与玉龙这么近,这么亲。这是人们心中向往的山神?未见到时,每个人心里都会有自己的想象,想象它的高度,它的峻峭。一到近前也会像我一样惊讶,怎么会是这样?随即又意识到,它应该是这样,只能是这样!它站在那里,不是因为它的峻峭,不是因为它的高度,而是因为它赋予生命太多的想象,赋予生活太多的遐想…… 小桥,木屋,流水。人家就在金色的银杏树下。在木屋的走廊,我看到了久违的农具,它们与我的乳名散发着同样的气息。石碾,水磨,手推车,犁耙,风车……像一只童年的歌谣,亲切,让人温暖。屋檐下有几串红辣椒挂着,几个大南瓜摆在桌子上,一个老妪正在纺纱。隐匿在老人满脸皱纹里的那份安详和自足,让我久久地错愕着。她与的篱笆外一排排参差的树,一道道节制的水,大片大片无拘无束不知名的小草,构成了画一样的情景,让人忍不住激动。也似乎把她拉回到了她的少女时代,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毫无顾忌的在草坪上翻滚着,而我也被感染,随着她的欢悦一起翻腾着心中典藏已久情感。多少年来,我一直只想往前走,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牵引,或者说更像一种召唤,也许这正是一种皈依的精神,正是那种说不清的亲切的来由。我相信凡是源地,都是圣洁的。但当我试图用语言呈示它的时候,我感到语言的苍白和无力。它既是历史意味的地域概念,更是一种超越历史,依托地域环境的生存行为方式。 看着她怡悦的样子,发觉我们多年来孜孜追寻着的,正是我们已经放弃了的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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