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牧羊的人啊,又有何见 |
正文 | 正是水稻上田的日子,我重新回到乡下一所小学教书。课不是太重,每当放罢晚学在我赶到家里时,太阳差不多都还有一人多高。这会儿我就会拿起农具,到菜园里看到什么需要侍弄的,然后动动力气。 就听到有歌声传来,是高安的《永远无悔》的在我工作的市井中很流行的旋律和词句。但我以为是《小芳》般的无聊与在家和妻子矛盾后又去怀恋《小芳》的无耻。不过在轰鸣的收割机走后,这歌声仍然牵引起我寻找的视线。在菜园里抬起头来,视线里就是低着头啃着稻茬中泛青的一只只羊儿。羊儿后面是一个年轻帅气手拿很时髦的放音机的小伙子。那羊儿,应该就是他的宝贝,更是他发奋图强力致富强的希望。领头的羊儿背上还有个十分明显的红带,上面是个防雨的口袋,插的分明是书——那设计,在收割后一望无垠的稻茬的金黄色和觅食的羊群的白色以及突兀的用来捆扎的红色,不免让我冒出“创意在民间”的思想火花来。有了这思想,也不负夕阳下劳动的“老圃” 时间久了,次数多了,我也知道了牧羊的小伙子的大概:就住在隔河。喊我叫表爷。今年28岁。去年春节后痛定思痛就不在外面挣钱。只在家里放羊。羊种钱是借的和赊的。“刮风下雨,这孩子没少吃苦”。六弟告诉我:亏他家院子大,用石棉瓦搭好棚,露水没干他就赶着羊到附近有草的地方去放,晚上太阳一落山他就往回赶,开始羊不听话,四散五落的,现在硬是被这孩子训的绵儿服行的。 那天,我叫住他,问他怎么不在外面挣大钱而回来放羊,他也已知道该怎么叫我,说:表爷,我不也想混大钱啦,难啊!上罢高中,原指望真跟校长说的样,顶岗上岗一条龙,其实根本不是那样的。后来又到建筑工地,挖煤坑道,快递公司,水电厂埋电线杆子,从22到28,所见所闻没有一个老板不坑爹的,说是工钱按月结算,但真有几个呢。就是家跟近邻,也骗你不商量。一到年底,凡是有施工的地方,就有成群结队要钱的,而大大小小的老板呢?一个个全都开着车带个不是老婆而能陪睡的女子,跑的无影无踪。要钱的真还不如要饭的。年根岁逼,冷风袭人,一块凉馍好几个人去啃,口袋里所有的老板的威风凛凛的承诺变得冰硬。这时候,表爷啊,再硬的男人也会哭,铁石心肠,也会“长太息以掩涕”。去他妈的,老子一跺脚,不干了。我就不信,没了王屠户,还吃年毛猪。只是我老想不通为什么政府还说这些人渣赚的是第几桶金什么的。这些年,能够发达的八成都是从小就不成蛋,喜欢偷鸡摸狗的。小伙子为了逼我相信,又举出我们都特别熟知的“老板”来。 我告诉他,国家正在治理拖欠农民工工资的现象,对于不良老板,法院也开始行使权力了,最起码到年底手机上就有动静。喊我表爷的孩子笑笑,从另一只羊身上抽出笔来,在放羊的日记本上写道:“维稳才能河蟹。”“和谐”用的是网语。 上个世纪30年代,苦闷中的郭沫若在日本呻吟:抬头望着天\我替羊儿危险\牧羊的人啊?你为什么不见\。而今天,在一个不是牧区的地方,我却真真地见到了牧羊人,我以为他是瞄准了市场行情,意欲大展宏图,致富乡里的小伙子——不料,这孩子却是另有哀曲满肠。 阿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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