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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穷途末路
正文

新华路12号是邮政银行支行。上午九点左右,来银行办理业务的人络绎不绝。银行有四个柜台窗口对群众办理业务,大堂里有几排坐椅,坐椅上几乎是坐满了前来办理业务的群众。他们一般是进入银行大堂后会按取排队号,然后便坐在椅子上等待自己的排队号。大堂里有两位女工作人员专门为前来办理业务但又对其业务不熟悉流程的群众做指导工作。在整个大堂里只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安保人员。

每天上午到了十一点的时候,前来办理业务的群众便会渐渐少下去。每每到了这个时间点,银行的一号窗口的陈姓女工作人员一般会从先前高度紧张的状态中松懈下来,变得有点迟缓。二号窗口李姓女工作人员的工作态度没有什么变化,显然,她的工作态度比较认真,貌似有一点自我强迫症的状况。三号窗口的那位邹姓女工作人员还是微笑着面对每一位到三号窗口办理业务的群众。四号窗口的吴姓女工作人员好似比较清闲,她每天只负责办理VIP会员的业务。而大堂里的两位女工作人员依然走在群众间,谁需要帮助,她俩都会面带微笑,且声音动听的为他人指导。同样,大堂里的那位安保人员正一丝不苟地在巡视着大堂内外。

也是在这个时间点,邮政银行外的新华路的行人开始慢慢稀少起来……

对于邮政银行内外的种种现象,都已被一个有稀疏白发和白须的老头探得差不多了。这天,老头又游走在新华路。在经过新华路12号的邮政银行外,突然,一只手搭在了那个老头的肩上,来人在那老头的耳边说了句“Min Gar Lar Bar”。老头回头看了一眼来人,说,你说什么?来人说,周康,跟我来。

老头还是跟着那人到了一个小山头。那人说,果然是你,你易了容,我还是可以认出你。老头说,你怎么也回国了?那人说,有事要办。

老头的名字确实叫周康。那来人的名字叫杨振风。周康和杨振风都曾在缅甸多年,在缅甸当了多年的雇佣兵,他们同在克钦独立武装呆过,也为一些地方小武装扛过枪,杀过人。

再次在国内见到杨振风让周康有种不祥之感。虽然在缅甸时,杨振风与他一起出生入死,彼此都救过对方的性命,那种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情义是值得珍惜的。但是,自从发生了“七一七遇袭事件”后,周康心里就开始不敢相信谁了。周康再次想起了“七一七遇袭事件”,那是去年七月十七日,他和十几人一起运送一批“货物”,在经过一片低洼树林时,他们遇到了一批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的袭击。他们见树林里有人持枪向他们扫射,便立即予以反击。然而,周康听对方的枪声判断,对方有四,五十人。终于,因为寡不敌众,他们十几人死的死,伤的伤。其间,周康也身中两枪,但没中要害处。他见对方开始逼近他们了,便退到了一个隐蔽处藏了起来。他暗中窥见到,几十号持枪人员终于从树林间涌到了一个地方,那就是他的同行人倒下的地方。对方一个戴眼镜的头目好像在下命令,枪杀受伤但未死去的周康的同行人。一声枪响,两声枪响,三声,四声……零星的枪声结束了一个个倒在地上流着血且又求着饶的性命。当时,躲在暗处的周康有种隐痛升起。如果在平时看到自己人在与敌人交锋时被杀,他是丝毫感觉不到痛惜的。但此刻,他却看到了做为雇佣兵的另一种死亡的结局。

在“七一七遇袭”中在难不死的周康并没有再返回他当时‘服役’的地方小武装。他悄悄的潜回了国。

那天与杨振风别后,周康改变了以前的计划。

任纤纤是周康在成都认识的一个九零后失足女孩。去年的一天,在交易后,他探问到了面前这个比他小十几岁的女孩也是重庆人。周康随口问任纤纤愿不愿意被他包养。任纤纤听后,先是一愣,之后便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且边笑边说,大叔,你包得起我吗?周康面无表情地问,你要多少?任纤纤止住了笑声,脱口道,一月两万,不行别谈。周康从他的黑色手提包里拿出了两沓钱,说,这是两万。任纤纤一见周康真的拿出了两沓钱,一脸惊讶,她说,不是,我……话未说完,周康表情冷酷,并打断她的话,说,我没跟你开玩笑。如果你跟我开玩笑的话,我就拧断你的脖子。看着周康那双像狼眼一样的目光时,任纤纤害怕了,她吓得半天不敢说话了。

果然,任纤纤真的没有再出去“上班”了。只要周康在她住的地方,她便会听他的吩咐打发一天的时光。有时,周康也会一连几天离开她。只要周康离开了,她才感觉很轻松。终于,她决定趁周康没在成都的时候搬个住的地方。然而,在她换了个地址后,原以为从此安宁时,周康却又神奇般地出现在她面前。周康对于她的搬家,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用带有威胁的口气对任纤纤说,下次搬家要提前告诉我,否则……任纤纤看着周康那恐怖的眼神,哭了起来,她还显得有点哆嗦。终于,她控制不住情绪,哭着对周康说,大叔,放过我,好吗?周康坐在任纤纤的床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哭泣的任纤纤。

其实,与周康同居了一段时间后的任纤纤是越发觉得周康这人太神秘了,神秘得有些不太正常。周康的种种反常表现让任纤纤的恐惧感越来越强烈。所以,她悔恨当初要答应被他包养。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周康与她很少谈及什么话,除了make love ,他们俩在房间里基本上是保持了一定距离的。有时,任纤纤觉得周康有那么多钱,居然不见手机,而且有时候会早出晚归。

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后,任纤纤居然奇迹般地适应了这样的日子。与周康这样一个大叔同居在一起,有时一起吃饭,一起make love 。有时候她会约上以前一起“上班”的好友欣儿逛逛街,购购物。好友欣儿知道她被一个大叔包养着,所以,她常取笑任纤纤命好,被大款养着。任纤纤总是黯然一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欣儿也问过任纤纤,周康是做什么的,是做珠宝生意的吗?任纤纤回答不知道。欣儿以为任纤纤瞒着什么不说,便激将道,害怕什么?难道我还会把那个大叔抢过来吗?任纤纤急着说,我没骗你,我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其实,任纤纤沦为风尘女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她是家中第三个女儿。她还有两个姐姐。也许是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她爸妈从小都不喜欢她。所以,小学一毕业她就出来打工了。她先是进鞋厂,再是进食品厂,后来又陆续进了一些工厂,可她总是存不下什么钱。后来,她遇到了一个曾经在鞋厂一起工作的工友,那个工友就是欣儿。当时欣儿已经是失足女了。欣儿问她愿不愿意一起做这一行。任纤纤稍微犹豫了一下后,居然同意了。

在她成为失足女不久后,便遇到了周康。在与周康接触久了,她不仅是适应了与周康过着像是无声电影般的日子,而且,她居然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比如说,在床上make love 时,她从最初的“死鱼状态”变得开始主动迎合,且一次次也有了高潮和叫床声。那叫床声与她以前与别的嫖客make love 时发生的敷衍的叫声是有区别的。

有时候,周康收拾东西要出去时,一旁的任纤纤开始会主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周康每次总是简短的回答,两天。五天。十天。任纤纤早已经打消了搬家的念头了,也打消了逃避周康的想法了。她开始觉得眼前的种种状况也许是她的宿命。

周康打开房门的声音把正在睡觉的任纤纤吵醒了。她问周康,吃早饭了吗?周康说,吃了。周康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后便爬上了床。任纤纤知道周康想做什么,她放下了手机,开始脱自己的睡衣。一连十几天都没有碰女人的周康猛烈地撞击着任纤纤。而任纤纤却觉得这种撞击让她很是满足。

一番云雨过后,周康便睡着了。而任纤纤起床梳妆打扮了一番后就出去找欣儿逛街了。

任纤纤和欣儿一边逛街一边聊天。任纤纤对欣儿说他回来了。欣儿接过任纤纤的话茬儿,说,中午叫他一起出来吃饭吧。任纤纤说,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欣儿说,打个电话问问他吧。任纤纤说,他没有电话。欣儿一脸惊讶,说,他到底是土豪还是土鳖?任纤纤又是回答不知道。欣儿接着说,要不中午我们到你家吃吧。任纤纤没有说什么,好像默许了。

欣儿是任纤纤与周康同居半年后带到家里的第一位访客。因为周康从不带朋友或其他人到过家里。所以,任纤纤也没有带过朋友到家。其实缘由,一是任纤纤怕别人知道她与周康的这层尴尬关系。二是,任纤纤也怕像契可夫笔下那个装在套子里的人的周康不喜欢别人到家造访。这次带欣儿到家,一是满足欣儿的好奇心,二是想试探一下周康对待此类事的态度。

买了熟食,任纤纤和欣儿到家时,周康还在睡觉。任纤纤走到床边,说,吃午饭么?周康闭着眼嗡嗡地说不吃。当听到任纤纤又在和谁说话时,周康猛的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走出卧室,看到任纤纤正和一个女孩聊天,他问,她是谁?任纤纤正要回答,但被欣儿抢先说,我是纤纤的好朋友,大叔。周康又仔细打量了一下欣儿,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孩打扮得浓脂厚粉,银色的眼影,长长的假睫毛,大大的耳环,亮着肚脐的短衫,露着细腿的牛仔裙。周康在心里对欣儿的从业情况已揣摩得七八分清楚。他放松了警惕。

同时,在欣儿的眼里,周康并不是个像她想象之中那么苍老的男人。眼前这个男人,三十岁出头,一米八左右,健壮,平头,鹰钩鼻是他整个面部最突出的地方。通过短暂的接触,在欣儿看来,不爱说话又是周康的另一特征。

那次见过周康之后,欣儿对任纤纤说,周康的身影好像以前见过,但就是想不起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任纤纤淡淡一笑,说,你一天见过的男人那么多,说不定撞脸了。欣儿不假思索的回应了一句,也许吧。跟着她反应了过来,对任纤纤打闹道,你一天见的男人才多呢。

然而,对于任纤纤带欣儿造访,周康是挺排斥的。任纤纤也看出了他的不满,只是他并没有发作。

任纤纤曾给周康定位,他是一个有钱且患有孤僻症的人。她认为周康的父母或许是高干,或许是富贾。而周康是个是有潜暴力和自我封闭的人。这种人不善于与人交流,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且这种人自身劳作能力低弱。

然而,直到有一天发生的事让任纤纤推翻了自己曾对周康的定位。事情是这样的。晚上十一点,周康与她吃完宵夜往回走。一路上,周康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他们经过一偏僻处时,突然,从他们前面窜出了三个牛高马大的壮汉。周康像似没见着他们一样继续向前走。那三个人拦住了周康。其中一个人口气很冲的用川音对周康说,喂,喂,喂,把钱交出来。周康停住了,任纤纤很恐惧的躲在周康身后。见周康不为所动。对方又说,你是聋子吗?周康盯着那三个人,平淡地说,凭什么把钱给你们?那三人见周康有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态度,就都拿出了十几公分的匕首,对着周康比划着,且说,就凭这个。任纤纤见对方拿出了刀来,吓得要哭了。然而,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刹那间,那三个人的匕首被周康夺掉,且就在十几秒的时间里,那三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他们其中一个人手腕骨折,其中一个人胸骨断裂,其中一个人的腿骨脱臼。可见周康出手之狠,且极速。

那三个倒在地上的人求着饶,这场景让周康猛的想起了去年在缅甸的那个事件来。他没有再理会那三个倒在地上的人,径直又往前走去。直到周康走了十几米远后,任纤纤才恍然醒了过来。她快步追了上去。

周康又一次离开成都,任纤纤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次他并没有回答任纤纤。见周康不答,任纤纤也就没有再问下去了。

周康离开后,任纤纤对欣儿谈及那晚周康徒手一搏三打倒抢犯的事情,欣儿好像听傻了,她对任纤纤说,你是说周康是个武林高手。任纤纤对欣儿点点头。欣儿好像若有所思,继续对任纤纤说,他会不会是地下拳场打黑拳的人?不然,他怎么会有那么多钱?任纤纤依旧回答不知道。欣儿又接着说,我看你们前世就有缘,因为你们太像古时教头与花魁的故事了。任纤纤笑着回了一句,你才是花魁呢。

其实,任纤纤她们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就在近日,在离成都千里之外的广州发生了一件绑架撕票案。广商白松今年四十又五,开了多家中小型公司,身价不菲。从白松被绑架到白家人为其交赎金的时间只有半天。当白家交了赎金后却再也得不到绑匪给的信息时,急昏了头的白家人才报警。当警方接案并对案情分析后得出了一个令白家人绝望的推断,白松可能已经遇害了。

广州警方对“白案”成立了专案组。当专案组对白案深入研究发现,白案极其特殊。其特殊点如下:一,绑匪向白家人勒索的赎金额并不大,以白家的经济实力,不需要到银行提取。绑匪这样做,可以缩短整个案件的时间。从而降低其暴露的风险。二,绑匪反侦察意识极强,因为,对于绑匪是如何拿到白家人交的赎金这个问题,在勘查过程中,警方居然断了线索。三,通过反复研究后,警方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测,绑匪只身作案,且极其凶残。在绑匪去拿白家人交的赎金之前,白松可能已被杀害了。然而,推测是推测,目前最棘手的问题是目前受害人白松居然下落不明。对于这个问题,一些干警也一度提出过这个绑架案是白松自编自导自演的恶作剧。但这一说法很快被白家人否定了。白家人给的理由是,白松已是四十多岁了,且稳重,不会像一些纨绔子弟那样脑残做一些荒唐的事情,况且,白松已排满了近期的工作计划。

随着时间的推移,警方对该事件的定性作了改变,由以前定性的绑架案已更为绑架杀人案了。起初,警方从情杀和商业对手报复两个方向做了调查,结果,警方排除了情杀和商业对手报复。

白松被绑架失踪直到第四天,警方才从郊外一个土丘上找到真的已经遇害的白松。当时,白松被深埋地下。埋白松的地方被伪饰过,如果不是仔细观察,一般是不会有人发现那个地方的土壤被翻新过。发现那个地方的报案人是当地的一个老人。那个老人喜欢养狗。他每天都会带着饲养的两只狗到处逛逛。一连两天,老人经过事发地时,那两只狗都会冲到那个埋白松的地方不停地刨土,且狂吠不止。老人觉得奇怪,同时鬼迷心窍,以为那个地方有宝藏,便扛起锄头去挖宝。挖着挖着,突然吓了一大跳,还差点吓晕厥过去。

通过尸检,白松的呼吸中枢中断,也就是说白松是被绑匪拧断脖子致死的,警方由此推断,绑匪的身份可能有特殊性,其有可能是退伍人员或者是从事过武行职业。然而,收集的绑匪信息并没有很高的价值,对“白案”的侦破一时陷入了困局。

虽然,广州警方利用过“媒体”收集关于“白案”的线索,但是,经过一段时间后,警方也没有得到有效的线索。“白案”仿佛成为了一桩“无头案”。让其专案组压力倍增。

任纤纤再次见到周康已是二十天之后了。一如既往,周康回来后,洗澡,上床,make love,睡觉。任纤纤也不问周康去哪里了,她知道就算问了。周康也不会告诉她的。

一觉醒来,周康看到任纤纤正在看电视。任纤纤仿佛知道他已经醒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电视,仿佛在对电视里的人在说话一样,她说,几天前,有个人来找过你。周康猛的一惊,说,谁?任纤纤还是望着电视,回答,不认识。他说他姓杨。周康心里已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周康问,他还说了什么?任纤纤说,他说过两天后让你去上次见面的地方。周康躺在床上,没再作声,仿佛又睡着了。

两天后,周康见到了杨振风。杨振风问,你前几天去广州了?周康说,没有。杨振风说,我看到广州日报了。周康说,广州日报与我有什么关系?杨振风提醒他,说,你知道“白案”吗?周康说,什么白案,我不知道。杨振风沉默了片刻,说,既然你不说,我也就不问了。周康呵呵的笑了一下,说,你到底要我说什么呢?杨振风说,原本计划我和你做桩“大生意”后就一起去缅甸的,既然这样,我也只好作罢了。周康说,我不会再去缅甸了。杨振风说,你是怕有人找你算账,杀了你。周康说,什么?杨振风说,不是吗?你把桑金的那批货给吞了。周康说,呵呵,我成替罪羊了。杨振风说,难道还有别人?周康说,所以你为此回国。杨振风又沉默了片刻,说,我会查清楚的。说完,先行离开了那个小山头。

桑金是缅北一个小小的贩毒武装,约有一百人的武力。由于争夺地盘,桑金武装常与一个同样是贩毒的乌戈武装擦枪走火。五年前,周康和杨振风一起从克钦独立武装出来后就到了桑金的贩毒武装中。至于当时离开克钦独立武装的原因是,当时,周康他们听到风声,缅甸政府要出重兵镇压克钦独立武装。经过几次与缅甸政府军交火,克钦独立武装都损失惨重,所以,周康和杨振风开了小差。之后,他们便投靠到了桑金武装中。桑金武装和乌戈武装中的中国人有不少,然而会中国话和缅甸语的人不多。周康是不懂缅甸语的,但杨振风却会中缅双国语言。杨振风这人行为举止乖巧,行事圆滑,很快,他就得到了桑金的信任。虽然,周康的性格与杨振风的性格有很大的区别,但他们俩人中克钦独立武装中相互照应过,所以,中桑金处,周康和杨振风的情义依然如故。

桑金这人比较特别,他身高一米八,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白净而斯文。一点都没有匪息。光看外表,乍一看就像是一个青年的教书匠。然而,事实上,桑金的武装是他父亲桑彪留给他的“家业”。早年的桑金曾在加拿大留学,学业未成的他便收到了他的父亲桑彪在与乌戈武装交火时中弹死亡的消息。可是,桑金一回到缅甸后便听到了自己人中有内鬼的风声。后来,他们还真的揪出了内鬼。那是一个跟随桑彪已有十年的男人。当桑金看到那个内鬼被绑着跪在面前时,看似羸弱而斯文的桑金居然做出了一件让旁人惊恐的事来。他拿着一把十几公分的利刃,一句话不说,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旁人以为桑金会一刀捅进那个男人的心脏。突然,桑金快而猛地朝那个人的身上不停地刺去,看似在乱刺,其实不然,那个人的双臂,手掌,右胸等不是致人快速死亡的地方,他都一连刺去了两三刀。后来,那人的耳,鼻都被割了,一只眼睛也被刺得直冒脓血。看得旁人毛骨悚然。有人上前劝桑金时,却被他斥责了下去。他那恶狠狠的面部表情与之前在旁人眼里的那种文质彬彬就判若两人。如果按心理学分析的话,此类人就是人格分裂。

那个内鬼终究被桑金割断了脖子,其项上人头被祭奠在桑彪的坟前。桑家的权力以手刃一个内鬼而交接到了桑金的手里。也许因为是他父亲被内鬼出卖而害。所以,桑金的疑心很重。他一般不会重用一个人。然而,杨振风却得到了桑金的一定的信任。

周康是知道桑金是残忍的。他的那批货与周康一同失踪后,桑金是不可能不大动肝火的。鉴于此,周康断定,杨振风此次回国是针对他的。目前的杨振风对于周康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杨振风的监视让周康有丝不安。他决定暂时离开成都。恰在此时,任纤纤跟他说要回重庆老家一趟。周康觉得正好可以回重庆一避。

其实,重庆对于周康来说并不是安全之所,相反,重庆既是他的故乡,也是他生平杀第一个人的地方。事情还得从八年前说起。周康的家在离歌乐山十几里外的一个山村中。山村中的人家十户九穷,周家也是家徒四壁。初中未毕业就辍学了,后来,周康便参了军。三年后退役,在家继续务农。二十出头后,经人介绍,娶了邻村的一个邹姓女子。可是,新婚之夜时,新娘居然拒绝同房。婚后十几天后,周康霸王硬上弓,与那个邹姓女子发生了性关系。那是他第一次碰女人。当他撞击那个女子时,他觉得世间的男女之事实乃快哉。然而,那女子在初始的反抗无效后就摆出一幅死鱼姿势,不动不语。这让周康非常“扫性”,之后,他们俩的夫妻生活次次如此,一个像暴虐的寇匪,一个像麻木的慰安妇。五个月后,那个女子居然临盆了。这让同村人对周家议论纷纷,有说那女子是破鞋,有说周康当了回现成的爹。而周家人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然而,直到有一天,事情还是走向了极端。邹姓女子居然抱着几个月大的婴儿离开了周家。几天后,当周康找到邹姓女子时,见到一个男人正和邹姓女子在隔壁县城的一家宾馆里同居在一起。周康是怒发冲冠,举刀便捅向了那个让他戴绿帽子的男人。那个男人中了四五刀后便躺在地上,口吐鲜血,四肢抽搐着,不一会儿,那个男人就断气了。周康想把邹姓女子也杀掉。但他望着邹姓女子惊恐的面容时,他居然放弃了那个念头。

去缅甸的“暗首”是他当年在云南服兵役时无意中得知的。他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悄悄越过中缅的边境线。之后,他又奔到了缅北。

这次周康回到重庆,只随任纤纤去了她家。因为任纤纤的老家离歌乐山隔了几个县。其实,任纤纤并不知道周康是重庆哪个县的人。对于这次带周康回家,任纤纤是有目的的。她就是要带一个年龄大得可以当长辈的男人回家。任纤纤的父亲这次过寿,她是专门让他难堪的。而周康并不知道任纤纤是有那些意思的。

任纤纤的家住在一个山腰上,房子很旧,模式有点像文革后的农村发展起来后修建起来的房子。到家后的那刻,房间里已有几个亲戚中闲聊,他们一见任纤纤回来了,一下子,他们都止声了。片刻后,任纤纤的母亲从房屋里出来,任纤纤轻声叫了一声“妈”。任妈说,回来就好。待任纤纤跨进屋里,那些菜注意到周康。任妈问任纤纤,他是谁?任纤纤一直往旁屋里走去,头也没回,听到任妈的问话后,她很直接地说,我男人。

任妈打量着周康,周康终于露出了他似乎没有过的微脸,叫了“姨”。任妈妈连忙请周康进屋。并热情地递上了茶水。看来任妈是满意周康的。周康刚坐下,便听到旁屋里出现了争吵声,仔细一听,像似一个男人在训斥一个女孩。然而那个女孩也大声回应着那个男人。听到争吵声,任妈立即去了旁屋。周康心里明白了,那是任纤纤和她的爸爸在争吵什么。只听见任纤纤大声说,十几年了,你管过我什么?现在凭什么再来管我?任爸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可以管你一辈子。任纤纤哼了一声,说,还想管我一辈子,你先把你自己管好再说吧。任妈努力劝着他们父女不要争吵,但好像她的话并不管用。这时,任爸走出了旁屋,看到了周康,打量了几秒后,又返回了旁屋,说,你怎么不找个可以当你爷爷的男人?任纤纤说,我想找什么男人就找什么男人,要你管。任爸大声呵斥,带着你的男人给我滚,少给我丢人现眼。任纤纤说,走就走,这次不是妈打电话叫我回来,谁稀罕回来呀。没想到,任纤纤说完后真的跑出了房屋,朝屋前的那条羊肠小道走下去。周康跟任妈打了声招呼后,也随即跟着走了下去。

在走下羊肠小道后,到了一条基根道上,周康问,你这是唱的是哪出?任纤纤还在气头上,说,我不想说话。周康还真没有再问任纤纤什么。

任纤纤想直接回成都,周康让他一个人先回去。任纤纤第一次生气地质问周康,难道你在重庆也包养了女人吗?周康并没有动怒,只是说,没有。我还有事处理。任纤纤第一次对周康有了吃醋的感觉,但她还是独自去了车站。任纤纤回成都后,周康搭上了他老家S县的车。

到了S县,周康发现,那里变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一些地方与八年前无异。虽然过了那么多年了,周康还是“打扮”了一番。S县本来是一个宁静的地方,县城里的穷人与富人都处得相安无事。直到有一天,S县的邮政局外的几声枪响打破了该城的宁静。这天,一个中年女子和一个中年男子提款正准备进邮局里办业务时,突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个男子,举枪就朝那两个中年男女的头部开了几枪。那女子刚倒在地上,她手中的提包就被那个举枪男子拿走了。而那个中枪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还在不停地抽搐着,邮局里的一个安保提着警棍准备逮住那个举枪男子。而个举枪男子没有逗留,急步跑开了。那个邮局安保也跟着追了上去,然而,那个举枪男子并没有狂奔,像似非常淡定。他回头见到有一个安保追了上来,于是便又举枪朝那个安保的大腿射击了一枪。那个安保中枪后就跌倒在地上。举枪男子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S县的枪声立即就震惊了全国。对于长期处于和来年代的人民,听到这样的枪声后是非常恐惧的。他们不像一些长期处于动乱的国家中的人民。和来国度中的人民是害怕枪声的。

早上,任纤纤还在睡梦中,却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了。电话是欣儿打过来的。欣儿在电话那头说,纤纤,你知道吗?重庆S县发生抢劫枪击案。任纤纤还困着,只是应答说,又没有抢劫你,你激动个啥?欣儿说,你不是在重庆吗?任纤纤说,我都已经回成都几天了。欣儿说,我还以为你和周康还在重庆呢。欣儿提起了周康,任纤纤有些生气,说,别提他。欣儿问,怎么了,你们闹矛盾了吗?任纤纤说,不是。好了,没有其它的事情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任纤纤挂掉电话后,就睡不着了。这时,她才想起,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回到成都四五天了,周康在重庆到底在做什么呢?难道真的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睡觉,逛街吗?想到这里,任纤纤心里不觉有些生气。但一想到刚才欣儿说重庆S县发生枪击案的事,她又莫名地担心起他来。

又是两天后,任纤纤才见到周康。周康又如往昔一样,回到家,冲澡,上床。当再一次和周康缠绵时,任纤纤把他抱得紧紧的。这是她第一次有了舍不得放开他的感觉。

这天,杨振风居然又一次来到了周康的住处。任纤纤出去和欣儿逛街了。周康有些生气,说,你要纠缠我一辈子吗?杨振风说,反正你中这里已经做了两次大的。我想你在这里根本躲不了多久,不如跟我去缅甸,你亲口给桑金一个解释。周康说,我说过,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杨振风说,你就这样的解释,桑金会相信吗?周康说,你让我怎么说呢?不是我做的,难道也要说是自己做的吗?杨振风说,那件遇袭,为什么就你还活着?为什么?周康点燃了一支烟,抽了几口,又浸在去年那个事件中。

七月十六日,桑金把周康叫去。说是有批货需要运送给另一个贩毒小武装。那个小武装的头领叫洪录。洪录是桑金与乌戈之争中的中立力量。只要洪录偏向他们的任何一方,那么这一方就可以彻底消灭另一方。而洪录为人狡诈。他迟迟不明确表态支持谁,有一种坐山观虎斗之态。所以,桑金和乌戈都想拉拢洪录。

桑金把一个包裹交给周康,让他带着他负责的小队把东西交给洪录手里。这次任务是杨振风推荐并担保周康的。周康也保证把东西亲手交给洪录的。

次日,当周康到达遇袭地点时,大家都有些疲惫,当子弹向他们射击过来时,他们有些猝不及防。很快便败下阵来,当他退到隐蔽处时,看见负伤的自己人被对方一个个近距离射死时,他的心是很矛盾而隐痛。他想冲出去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但他最后还是没有冲出去。对方的人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把那些中枪已死的人的衣服都翻过,最后好像没有找到。对方那个戴眼镜的小头目好像有些生气。他们本来想在周围搜索一遭的,但刚刚搜索片刻时,那个眼镜小头目就下令收队。

杨振风打断了周康的回忆,问,你们当时到底被什么人袭击了?周康回答,不知道对方是谁。杨振风问不出什么,准备离开。当他打开门的瞬间,门被任纤纤从外打开了。任纤纤看了看杨振风,又看了看正在抽烟的周康,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杨振风也没有说话,只是向任纤纤微笑了一下。

杨振风走后,任纤纤问周康,他是你的朋友吗?而周康却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抽着烟。

从重庆回来后,周康天天陪着任纤纤。他们在成都狠狠的逛街,购物。当他们玩到青羊宫时,周康在道观的大殿里站住了。他为太乙真人的像上了一柱香。然后,他闭目作揖,一动不动,像是有所思,又像是在忏悔一样。其实,无论走到哪里,只要见到寺庙或道观,周康都会前去烧柱香的。谁也不知道他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是想赎罪,还是保佑他能够次次都“化险为夷”。然而,任纤纤对佛教道教并没有存在敬畏之心。她在大殿里东看看西瞧瞧,也不烧香跪拜。在周康烧香时,她就在大殿之侧的一个卖护身符之类的小物件的摊前打量着。在那些小物件中,她选中了一个玉观音。她买下了玉观音,送给周康时,周康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她。任纤纤说,干嘛这样看着我?周康没有回答,但他还是戴上了任纤纤为他买的那只玉观音。

就在任纤纤和周康尽情的游玩时,欣儿打电话问她在哪里?任纤纤说,和周康在峨眉山玩呢?欣儿却对任纤纤说,可不可以尽快与我见一面。任纤纤说还要玩四,五天才回去。欣儿说,可不可以提前回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任纤纤说,现在电话上就可以说嘛。欣儿貌似有些着急,但又觉得在电话上两言三语说不清楚。她只好希望任纤纤早点回来。

欣儿见到任纤纤的时间果真是在那个电话后的五天后。任纤纤来到欣儿的住所,欣儿一见到任纤纤,显得十分着急的样子,任纤纤还未问她怎么回事时,她就先问任纤纤,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在重庆Y县发生的抢劫杀人案。就是一个中年男子在自己的车子里被人割喉,放在车上的十多万的财物被抢走了。而且还是在大白天。任纤纤回答,记得呀,当时我们不是都在Y县的一个厂里打工吗?当时你还说你看到了凶手的背影。欣儿说,对呀,对呀,当时那个凶手拿着一把带有锯齿的二十几公分的匕首,朝着开着车窗的那个受害者的脖子就是一刀。跟着就拿走了车内的一个黑色公文包。那个受害者的脖子喷出了很多血,双手按住脖子时,鲜血也从手指缝中直往外冒。那个受害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痛苦的表情和血流如注的画面让人看得惊恐得不得了。没过两分钟,那个受害者按在自己脖子上的双手软了下去,之后就断气了。任纤纤听欣儿又把三年前已跟她描述过的话又对她说起,显得很不知,便问,欣儿,这些话你以前说过,你说你当时就在现场了,还见到了那个凶手的行凶和逃跑时的背影。当时你还到公安局做过笔录,这些我都知道呀。欣儿更有点急了,脱口而出,前几天我才想,周康的背影。欣儿的话说到一半便止住了声,她盯着任纤纤。俩人都不做声了。

片刻后,任纤纤笑着说,欣儿,你太神经过敏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欣儿由开始的着急样子转变成现在的惘然。终于,欣儿说,也许吧,我可能太过敏了。不过,真的很像。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周康后就对你说过,我好像中哪里见到他?况且当时你只是见到那个凶手的背影而已。欣儿又说,你知道吗?听说Y县的那个案子至今还未破呢。任纤纤安慰欣儿,说,好了,好了,欣儿,不可能是周康的,别自己吓自己了。

尽管任纤纤不相信欣儿猜测周康是三年前的那个杀人凶手,但她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一丝不安。

过了大半年,任纤纤第一次问起周康的职业,周康说,安保。任纤纤一听,就知道周康在说谎,于是反驳道,安保?哪家公司的安保?哪家公司的安保可以常常十天半个月不上班?周康笑了笑,说,我不能告诉你。任纤纤说,是不敢告诉我吧?周康说,为什么不敢告诉你?任纤纤说,你是个杀人犯,对吧?你天天那么神神秘秘的,就不是什么好人。周康故意停顿片刻,装出严肃而又为难的样子,说,好,我告诉你,但是,你不可以对任何人讲。任纤纤说,你又想编什么?周康从衣兜里拿出一本证件,对任纤纤说,我是中央情报调查科的,我是暗中调查刘汉刘维背后的四川官员的。任纤纤听后,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她看了看证件上的资料,那上面的证件照片的确是周康。然而,任纤纤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说,你说你是中央情报调查科的,怎么和我这样一个失足女勾搭在起。周康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说,我不是说了吗?我是暗中调查,我需要你帮助我掩饰我的身份。任纤纤说,你的意思是在利用我,你跟我上床make love 这些都是在演戏,是不是?周康说,以前是演戏,不过现在我是真的喜欢你。任纤纤说,喜欢个头,你骗我,我不干了。周康第一次对任纤纤说对不起。任纤纤躺在床上,捂着毯子,唔唔的哭了起来。

突然,任纤纤双手打开了毯子,口中不停地吐着唾液,全身也不停地抽搐着。周康一见,连忙拿着毯子的一角,强行塞进了任纤纤的嘴里,解开了任纤纤的皮带。任纤纤曾跟周康说过她小时候患过癫痫病。所以,这次任纤纤一定是癫痫复发了。几分钟后,任纤纤停止了抽搐痉挛,进入了昏睡状态。周康抽去了她口中含咬着的毯角,将她侧卧在床上。

这是周康第一次看到任纤纤癫痫发作。然而,见此情景,周康却想起了另一个女人口吐白沫的情形。

那是在前年,桑金的村子里来了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而且都是从中国偷渡到缅甸的,男的叫胡青,女的叫陈婴。胡青是由他的朋友,也是在桑金手上干活的胡海介绍到桑金那里的。桑金见到胡青便问,你杀了几个人?胡青说,两个。胡青没有再多说什么,倒是胡海向桑金说起,胡青他们村的村支书串通镇政府的有关人员贪了他们村的修高速公路所占地的补偿款后,村民失地失款,状告无门,且又遭到他们的村支书威胁。所以,胡青就把村支书和村财务会计给杀了。桑金打断了胡海,对旁边的杨振风说,你安排一下他们吧。

杨振风安排了胡青和陈婴后,桑金对杨振风奇怪地问,你们中国的村官都那么坏吗?杨振风停顿了片刻,回答说,有好的,也有坏的。桑金又说,听说如今你们的习近平主席在实行反腐改革,对吧?杨振风回答,我离开中国很多年了,国内的政策我都不怎么知晓了。桑金说,你们国家的习主席像一条巨龙,而你们国家的村官就像一条条小蛇,是吧?杨振风回答,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桑金听后,哈哈的笑了起来。

比起周康的身份,杨振风可算是一个良民。他是合法离境到缅甸的,且他并没有什么案件在身。这样一来,他的政治面貌可算是清白的。但是,他又是一个不安分的人。比起中国的和平的生活,他似乎更适应缅甸的动乱。他不是一个战士,但他喜欢战场。或者说,他是喜欢赚战争钱财的人。他可以以中缅边界为线,自由的游走于战争与和平之间。杨振风是个爱财的人,且又会办事,所以,桑金还是比较喜欢他的。对于桑金,杨振风也多多少少能摸清一点他的心思。例如,对于这次胡青,陈婴的到来,桑金是会真正收留他们的。桑金总是忘不了其父桑彪的死。

一天夜里,胡海悄悄找到周康,让他帮个忙。周康问他怎么回事。胡海说,他要离开这里。周康问起其中缘由。胡海说,来不及解释了,只求能帮助一下,算是看在同是中国人的份上。周康和胡海以往其实走得并不近。但此刻,周康还是答应了下来。

当周康同胡海悄悄来到村边一个树林时,胡海停了下来,他在一隐蔽处背出了一个人。那个人像一个死人似的躺在胡海的背上。周康问,她是谁?刘海说,陈婴。周康说,陈婴?到底是怎么回事?胡海说,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后我再告诉你。

胡海知道,他背着一个昏厥的女人是走不掉的。他叫周康帮忙。尽管他与周康走得并不近,但他却对周康有几分了解。他知道,周康肯定会答应帮助他的。

果然,周康真的答应了他。中逃走的路上,桑金的“路哨”都是周康给做掉的。有的路哨是被打晕,有的路哨是被扼死了的、当他们走出桑金的地盘时,天已经快亮了。这时,胡海说,你也离开桑金吧?周康只是简短地说,不。胡海说,那你现在尽快回去吧,否则。周康说,到底出了什么?胡海说,桑金怀疑胡青和陈婴是乌戈派来的。他叫勒宪动了手。周康说,胡青呢?胡海说,他的心脏被勒宪刺了一刀,已经死了。而陈婴被勒宪注射很多毒品。胡海说完,放下了背上的陈婴。然而,陈婴的口角全是白沫。周康看了看说,她已经不行了。胡海没作声,呆呆地站着。片刻后,胡海说,昨晚,我看到他们俩时,陈婴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搐。而一旁的胡青中断气前还请我救陈婴。早知道这样,我救不应该叫他们来这里。这时,周康问,你准备去哪里?胡海说,还没有决定。谢谢你的帮助。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如果你要回去的话,就快走吧。周康说,保重。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回到村子里时,周康便听到了有人在说胡海杀了他们的人把陈婴给救走了的事。勒宪拦住了周康,问他昨晚干什么去了。周康说,一直和杨振风在一起,刚从他那里出来。勒宪不相信,用极度怀疑的目光盯着周康。继续问道,干嘛跑得这么累?周康被问住了,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才能瞒住勒宪。就在这时,杨振风突然在周康身后说,我们make love 累的,不行吗?勒宪看了看杨振风,笑了笑,说,没想到杨翻译是个“同在”呀。

杨振风和勒宪一直是不合的,勒宪一直不满杨振风,原因是杨振风是一个他国异客,居然能和他在桑金面前平起平坐,再加上杨振风善于迎奉,所以勒宪更是讨厌他。在一些人看来,在桑金手下,勒宪是勒左领,而杨振风则是杨右领。可在勒宪心里,杨振风只是一个会中缅双语的会拍马屁的人。

当着杨振风的面,勒宪没有载盘问周康,当勒宪走开后,杨振风就对周康说,是你把胡海送出去的吧?而周康只是看了看杨振风,答非所问地说,谢谢。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桑金又收到了一个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可怕的消息,当年害死桑彪的内鬼是另有其人,而那个仆人只是一个替罪羊,或者说是对方抛出的“舍卒保车”中的卒子。这个消息让桑金非常不安。他开始不信任以前跟随着他父亲桑彪的人,包括勒宪。

对于胡海救走陈婴一事,勒宪向桑金报告的是只是胡海一人所为,没有其他人参与。之后,桑金命令勒宪派人一定要取胡海和陈婴的人头回来。他看着勒宪的眼睛,一个劲儿地说,我是最痛恨叛徒的。顿时,勒宪就有了极不自然的表情。

一天后,勒宪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他们真的提了一颗人头回来。他们向桑金报告说,他们把胡海和陈婴打死了。桑金看了看嘴角还有白沫的人头说,胡海的人头呢?他们报告说,胡海中了十几枪后掉到河里去了。桑金听后,显然不相信他们,但又没再发怒,只是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

杨振风看到那个人头,的确是陈婴。他心里不禁有一点难过。他想对桑金说,我们不应该这样杀女人。但终于还是没有开口。而他心里也非常清楚,胡海肯定已经活着且毫发无损的离开了这里了。同样,周康也是这样认为的。

任纤纤的咳嗽声又打断了周康的思绪。他倒了一杯水,喂任纤纤喝了下去。任纤纤清醒后,测过身子,背对着周康躺在床上。她闭着眼睛,也不说话。周康把手抚在她的肩臂上,问她想吃什么?她说不吃。周康安抚道,我们出去旅游一阵子,好不?任纤纤并没有回到。周康知道任纤纤此时的情绪,所以,他没再说什么。他坐到一旁,又抽起烟来。

“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我害怕”。任纤纤突然说道。周康没有对她说什么。他掐灭了烟蒂,出门去了。听到关门声,任纤纤转过头,看了一眼。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她却又莫名其妙地哭了起来。

有三天不见周康回来,任纤纤突然后悔说那句不想在一起的话了。当她打电话告诉欣儿周康已经离去的事时,欣儿反而挺开心似的说,走了好,跟一个杀人犯同居在一起,迟早会没命。听到欣儿这么说,任纤纤突然生气了,她对欣儿在电话里大声说,他不是杀人犯!肯定是你弄错了。欣儿这一次好像也生气了,回答道,我是关心你,小姐,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任纤纤说,不要你管。欣儿又说,不管就不管,以后被别人碎尸荒野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说完,欣儿就挂断电话了。听到欣儿电话后,任纤纤居然又哭了起来。

然而,十天后,当周康又突然打开房门时,任纤纤又一个箭步跑了上去,紧紧地拥抱着周康,一个劲儿地呜呜的哭着,也不说什么话。周康也双手抱着她,问,你不是让我走吗?任纤纤说,就算你真是个杀人犯,大坏蛋,我也跟着你。周康笑了笑,说,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然后再把你碎尸万段。任纤纤说,我就是贱命一条,就算你把我挫骨扬灰,我也跟着你。周康捧着她的脸庞,狂热地激吻了起来。

十一

听说周康又回来了,欣儿对任纤纤说,小姐,你真的不要命了吗?任纤纤这回很开心,说,欣儿,你别这样,好吗?你肯定弄错了。光凭一个背影怎么能确定。他就是那个人呢?有那么多人都长得相像。欣儿打断任纤纤的话,说,好好好,小姐,算我弄错了。

杨振风再一次找到周康,说他要回缅甸了。周康问,你回去准备怎么给桑金回答?杨振风说,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周康说,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杨振风临别时对周康说,你好自为之吧。周康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见到杨振风,桑金便问,找到他没有?杨振风说,他现在说穷途末路了。桑金问,这话怎么说?杨振风说,他在那里做了几桩大案,这辈子算是万劫不复了。桑金说,可是我的那批货呢?杨振风说,可能他真的没拿。桑金一听后,冒着怒火瞪着杨振风,但他却又没有再说什么。

见到桑金之后,杨振风又撞见了勒宪。勒宪是知道杨振风回国是为何事的,所以,他一见到杨振风便问,他死了吗?杨振风回答,他现在活着与死亡没什么区别了。勒宪说,到底他是死了还是没死呢?杨振风有点不耐烦了,说,你不懂我说的话吗?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身后的勒宪嘴角微微一翘,阴阴的笑了一下。

目前,桑金和乌戈还是老样子,隔三差五会火拼一下,或者伤四五个人,或者死两三个人。双方的实力相当,总是谁也吃不下谁。所以,双方都极力想拉拢中立派洪录。而周康上次负责运关的仅有的那批货恰恰适合洪录的胃口,却又不知所踪了。

桑金叫来勒宪,让他亲自走一趟,跟着杨振风去一趟中国。并叮嘱勒宪,一定要从周康的口中知道那批货物现在哪里,另外,拿到货后就不要再让周康存在了。

刚返回缅甸却又不得不领命到国内,这是杨振风意料之中的。但没想到勒宪也得与他同去,这又让他很不自在。在杨振风看来,勒宪这人狡诈而又凶残,可以利用却又难以相处。同样,杨振风的为人他也清楚。

在过中缅边境到达中国境内后,勒宪就将了杨振风一军。一夜,勒宪和杨振风看见了一个中国解放军的边防哨兵。杨振风有意避开,不想惹事端的,然而,勒宪却故意上前,冲到那个哨兵面前,那个哨兵还未做出反应时,就被勒宪用匕首捅死了。那个哨兵临死前,想放枪鸣警,却被勒宪控制了枪栓。

事后,勒宪向杨振风解释,以防暴露,我们必须不择手段。然而,杨振风对勒宪这招“釜底抽薪”是清楚的。勒宪知道他在中国没案底,是个自由人,但如今,勒宪杀死哨兵,中国方面迟早会把与勒宪同行的杨振风列为“危险人物”的。尽管心里清楚,杨振风暂时又不得让勒宪在中国“死亡”,否则,桑金也会把他的耳朵,鼻子割掉,然后再刨开他的心脏的。

不过,杨振风还是时时提防着勒宪,怕他把自己给杀了。毕竟,勒宪一到中国就对他下套。况且,杀死哨兵对他们在中国找周康及那批货物的行动是十分不利的。种种迹象表明,桑金是在怀疑杨振风了,可能下令让杨振风及周康尘归尘,土归土了。

当杨振风再到周康和任纤纤的住处时,却被房东告知他们已搬家了。勒宪听到这样的回答后脸色有一点难看,杨振风说,放心吧,他逃过和尚逃不过庙的。

杨振风推断,周康可能已被中国警方给盯上了。就在他们找落脚点,路过春熙路时,突然听到一声枪响,顷刻之间,人群涌动,杨振风和勒宪也警觉起来。他们寻枪声望去,只见街边一个茶馆前,一个年龄大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仰躺在茶桌前的一把竹椅上,其头部中枪,子弹从左边太阳穴处射入,从头部右边射出,脸腮都淌着鲜血。一动不动,貌似已经断气了。

几分钟后,110和120到了事发现场,被枪击的男子立即被120拉走了。此刻,惊魂未定的市民开始谈论起刚才的残暴画面。有人说,凶手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戴着太阳帽和口罩,走到被害者身旁就掏枪射击,有人说凶手动作娴熟,肯定是个职业杀手。有人说是抢劫杀人。有人说是情杀。还有人说是刘汉刘维的余孽报复。

听到诸多市民的种种猜测与述说,让杨振风难以判断那个凶手是不是周康。不过,那个凶手的杀人爆头手段与周康的“作风”有几分相似。

十二

很奇怪,自从上次因为周康的身份闹过矛盾后,任纤纤就再也没问周康的职业了。只是欣儿还是怀疑着周康的身份,她与任纤纤聊天时,经常会有意或无意地提醒任纤纤多留一个心眼,而任纤纤常常会假装没听见或者牵强的敷衍着。

有一天,任纤纤和周康在春熙路逛街时,突然,周康对任纤纤说,你先回去,我有事。任纤纤就像一个听话的三岁小孩一样,真的乖乖地离开了。

其实,那天周康早就察觉到了有人在跟踪他们。所以,他支开了任纤纤。果然,跟踪了他们几条街的那个人站在了周康面前。周康问,你为什么跟踪我?那个人说,我叫朱尘,想和你一起去做桩买卖。周康问,什么买卖?朱尘说,六福珠宝。周康说,为什么是我?朱尘停顿了一下说,你是老江湖。周康说,如果我不同意呢?朱尘说,既然我能找到你,相信警方也早已注意到你了。何不在此地做一桩买卖后隐遁。周康说,你在为我安排后路?朱尘说,不敢,不敢,你是前辈,我怎么敢不识抬举?实不相瞒,我想在这行有个名号。周康看了看眼前这个瘦小个头且带几分稚气的男子,不觉有点搞笑。他转身离开,背对着那个人说,我独来独往已经习惯了。对于周康的拒绝,朱尘不仅没感到失望,反而还偷偷地笑了笑。

的确,此地不宜久留,周康也认识到了这一点了。在决定去向的时候,他陷入了沉思。终于,周康决定了,去那个危险的地方,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当再一次看到周康收拾行李时,任纤纤问,你又要去哪里?周康说,要回北京一趟。任纤纤用非常细微的声音说,你不是去北京。听到任纤纤突然这么说,周康先是愣了愣,然后抱住任纤纤,说,我是回北京,去复明。任纤纤一脸愁容,且侧望着。俩人都安静了片刻后,任纤纤又用细微且带有悲伤的声音说,其实我早已知道你是干啥的了。周康听后,轻轻的笑了笑,想打破此刻沉闷的气氛,于是调侃道,她欲哭无泪地说,七八年前,你杀了人,之后去了缅甸,中途又回国几次,在重庆Y县杀过人。听到任纤纤这么说,周康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但他马上镇静下来,又笑了笑,说,纤纤,你在胡说什么,你是不是看多了电视剧。任纤纤终于转过脸,盯着周康说,那年重庆Y县的抢劫割喉案发生时,其实我也就在现场,我记得那个人。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认出你,可是,昨天我接了我妈的电话,说有警察在向他们调查你的行踪。我妈还问我,你到底是不是个坏人。听到这里,周康终于感觉到东窗事发了,他点燃一支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任纤纤继续说道,我骗我妈,说你是个坏人。然而,我爸在电话那头骂我,骂我是个婊子,丢了他的脸,污了他家的祖光。骂我就是命贱,只能跟杀人犯过。说到这里,她又突然问周康,这是一个父亲可以对女儿说的话吗?然而,周康并没有回答。任纤纤又继续说,周康,带我一起走吧。周康终于说话了,不可以。任纤纤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任纤纤抽泣了一会儿后,说,小时候,我爸见我特不顺眼,常常打我,骂我。之后,我又得了癫痫病,我爸连把我活埋的心有有了。所以,十三四岁我就离开家出来打工。打工又苦又累。根本看不到未来。再之后,欣儿就带我去一些发店,沐浴店,陪男人睡觉,被男人揉糜,呵呵,每次碰到一些可以做我爷爷的老男人折磨我时,我就觉得我这个人已经在这个社会上死掉了。自从见到你以后,开始以为你也只是一个“烂人”,可是,这快一年了,我发现我居然爱上你这个“烂人”了。前些时日,欣儿突然怀疑你就是重庆Y县那桩抢劫杀人的凶手,可是我却不愿意相信。如今呢,我还是不愿意相信,可事实却摆在了我的眼前。可是呢,我发现我是真的离不开你了。我在想,如果你不能带我走,我宁愿被你杀死在你的怀里。周康,带我走吧,无论你去哪里,无论你去干什么,我都愿意跟着你。

然而,周康只一支接着一支抽着烟,且并没再说什么。俩人就那么坐在房间里,房间里的气氛死寂得可怕,且又那么浓郁。最后,周康居然答应了任纤纤。

十三

朱尘,一个癫狂的人,他想出名,并不是去演狗血抗日剧出名,而是想在杀人圈出名,他想成为恶人,一个心狠手辣且人见人怕的恶人。然而,他却没有杀过人,千百次杀人的冲动与想法都回旋在他的脑子里。

投名状,想当一个杀手,没有投名状,永远都不可能是杀手。终于,朱尘来运了。有中间人找到他,说有雇主雇他杀一个中年男子,中间人把那个男子的特貌,生活习性等资料说给了他。并且说,要做得干净利落,最好是晚上行动。对于这笔买卖,朱尘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春熙路的一个茶摊是那个中年男子喜欢来喝下午茶的地方,那天,当朱尘连续三天观察后,他做了一个违背雇主的决定,就在下午且众目睽睽之下用枪射杀掉那个男子。朱尘明白,这个决定对他来说是一个疯狂且极大的挑战。此刻的他,并不是一个“替人消灾”的杀手,更像一个随意杀人后的疯子。

他从那个茶摊开外两百米的地方慢慢走向那个目标,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毫不知晓危险已靠近的男子。一百五十米,一百米,五十米,十米,终于,朱尘突然加快脚步,冲到那个正在喝茶的男子的身旁,掏出手枪,对着目标的头部就是一枪射击,那个男子立即仰躺在了座椅上。立即,周围的市民惊慌失措起来,很多人开始找遮蔽物体躲藏自己的身体,生怕那个戴着太阳帽和口罩的男子会朝自己开枪射击。不过,那个在大白天和闹市里杀人的凶手一股烟儿似的跑掉了,正处在惊恐中的市民们谁也不敢去追,更有甚者是连凶手的身影都没看到,他们是根据枪响后条件反射性的躲藏或大叫起来的。

疯狂的朱尘自己没想到会从众目睽睽之下逃脱,而且是轻而易举的就跑到了自己设定的地点,简直太顺利了。可是稍微静下来一想,他必须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

然而,朱尘并没有逃脱成都警方的搜捕。两天之后,他就在云南昆明被警察给抓起来了。刚进警讯时,朱尘是想当“好汉”的,他是准备抵赖到底的。可是,仅仅又是两天后,他招供了,且还想戴罪立功。终于,他把他所掌握的关于周康的情报招供给了政府,以求能得到宽大处理。可是,他却走了霉运,因为目前他所知道的情报,警方早已掌握了。

当杨振风和勒宪知道成都街头枪击男子头的凶手不是周康时,他们就断定周康已经离开了四川。凭着对周康在成都的行踪的一段时间的观察,杨振风知道,任纤纤的好友欣儿可能会知道他们的去向。

一天夜里,欣儿没有上班。当杨振风和勒宪突然闯进她的房间时,她还以为是扫黄组的警察。不过,她立即反应了过来,这是她自己的房间里,今天既没有上班,也没有招嫖,怎么可能会有警察闯入房间呢。于是,她大声询问杨振风他们是谁,要干什么。杨振风说我要找周康,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欣儿说,我怎么知道他去哪里了,我又不是他的马子。见欣儿的口气暴戾,勒宪掏出藏在腰间的匕首,狠狠地插在面前的桌子上,冷冷地说,再问一遍,他去哪里了?欣儿见对方亮出了刀,心里有了几分恐惧,她有点紧张地说,几天前,任纤纤给我说,她要出境。听到这话,杨振风和勒宪的心里都犯了疑,心想,周康这是在走什么棋。

杨振风并没有对欣儿“杀人灭口”,倒是勒宪恶狠狠威胁了她一番。虽然没有打听到周康的确凿的去处,但杨振风认为,周康十有八九去了缅甸,可能还不只是他一个人去了,任纤纤可能也一同去了。想到此处,杨振风立即决定返回缅甸,但勒宪犹豫了,他问杨振风,如果周康没有去缅甸,怎么办?然而,杨振风却肯定地说,他一定是去了缅甸。

最终,勒宪还是同意,回缅甸。

杨振风和勒宪他们一离开她的房间,欣儿就报了警,欣儿觉得,有一种不祥之兆快要降临,她需要安全感,所以,她需要警方的正气消灭自己心里的恐惧。

十四

果然,杨振风和勒宪回到缅甸,一见到桑金,便觉得一些气氛就有些不对。杨振风立刻猜测,难道周康来了。然而,令杨振风和勒宪都诧异的是,周康果然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而且,桑金并没有把周康关起来拷打,还是好好的站在他们面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情形,让杨振风纳闷,也让勒宪不解。于是,勒宪对桑金说,头领,你怎么不把他抓起来?他可是一个“细作”。桑金说,好了,那件事不要再提了,我心里有数。你们都去歇息吧。勒宪还想要说什么,却被桑金瞪了一眼,于是他又把想说的话吞下了肚子里。

次日,勒宪居然被人捆绑了起来。捆绑勒宪的命令是桑金手下的。桑金认定勒宪才是害死他父亲桑彪的幕后细作。因为前段时间桑金的手

下捉住了一个乌戈的人员,那个人戴着眼镜,而且冷酷。桑金对他 软硬兼施之后,他承认了桑金手下有乌戈的人。而且也认了七一七那件事是

他得到消息后而偷袭的。当那个戴眼镜的人说出是勒宪出卖桑彪时,桑金怒不可止,提起枪就杀了那个戴眼镜的人。

勒宪临死前还在大叫,不要中了杨振风的奸计。但是,勒宪还是被枪杀在了桑彪的坟前。勒宪终究死得不甘心,双目怒睁着,像没有死去

一样。但是,行刑人对桑金报告说勒宪是已经断气了。而当时,桑金同样睁着怒目,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哼一声。

枪毙勒宪时,任纤纤被吓哭了。但她不敢大声哭出来。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见到枪毙人。而且这是桑金要求所有人必须要见证他为父报仇的

命令。

当初一进缅甸,任纤纤就后悔了。当她和周康见到桑金,桑金就给了周康一把手枪,说要证明自身清白,就让周康开枪打死她。当她一听

到桑金的话后,她盯着周康,全身颤抖了起来。当周康一言不语,面无表情地把枪眼对着她时,她哭了,颤抖地对周康说,不要,不要。但是

,周康终于扣动了扳机,只听一声清脆的撞声和任纤纤恐惧的大叫声后,桑金哈哈地笑了。任纤纤吓瘫在地上,表情 呆滞。周康去扶她,她

像行尸走肉的站了起来,随周康走着。进了桑金派人安排的房间里后,任纤纤扇了周康两耳光。她还想多扇他几耳光,但她的手被周康抓住了

。周康说,我掂量出了那把枪没有子弹。任纤纤用死水般地目光盯着周康,用生硬地语气说,我要回去。周康说,没有路条,你会被打死的。

任纤纤不说话了,她望着与中国不同结构的缅甸房子的天板,像是被安乐时等待死亡的人。

枪杀了勒宪,桑金自以为干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杨振风在这些天常见到桑金从未有过的轻松的表情。同样,杨振风心里也是暗自喜悦的

在勒宪被枪毙后的第七天,乌戈的武装人员攻入了村子。枪声回起。桑金组织了一番又一番的抵挡,但却毫无作用。这时,桑金仿佛醒悟

了一件事,那就是错杀了勒宪,然而,一切都为时已晚。当杨振风和胡海同时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恨不得把杨振风的脑袋砍下。

杨振风此时挺干脆的对桑金坦白,他说,没错,我是乌戈的人。不过,你杀勒宪也是没错,你的父亲也的确是他出卖的。只是后来他居然

不愿合作了。

桑金已经不愿再听下去了,他下意识地拔枪时,就被胡海连击了三枪。其中一颗子弹正射中他的眉心。

直到战斗结束,杨振风都没见到周康和任纤纤的人影。然而,他心里却又是清楚的。周康和任纤纤已经趁乱逃走了。胡海也明白杨振风在

考虑要不要派人去抓他们,他对杨振风说,就让他们去吧。杨振风没有回答,像似默许了。

十五

刚一潜回国,周康便见到了大街小巷都是他的通缉令。那一刻,任纤纤终于知道了与自己同居这么久的男人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周康对任纤纤说,你走吧。不要再跟着我了。任纤纤盯着他,她的眼神带着幽怨又似乎带着愤怒。终于,她说话了,她问周康,是不是从

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周康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离开了。

任纤纤望着周康远去的身影,不禁地流下了泪。

任纤纤给欣儿打了一个电话,欣儿知道是任纤纤回来了,惊诧得差点在电话那头大叫起来。欣儿说,纤纤,那个周康是个抢劫杀人犯。现

在很多警察都在抓你们。

欣儿一直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而任纤纤心里却似乱麻一团,十魂出了九魄。电话何时挂的自己都不清楚。

当天晚上,很多警察就包围了她的住所。当十几个特警破门而入时,任纤纤坐在床上,表情呆滞,一言不发。

最后警察确定周康没和她在一起后,就把她拷走了。

坐在审讯室里,任纤纤仿佛有了一把警方递过来的“枪”,这一枪,她必须对着周康射击。经过短暂的沉默,她终于选择了坦白。从第一

次遇到周康到如今如何坐到审讯室,其中大小情节,她犹如讲故事般地对警察讲了起来。

就在抓住任纤纤第三天,专案组就得到消息,有人发现重庆歌乐天山有可疑人员,根据反映人所反映的情报分析,那个可疑人员十有八九

就是周康。

立即,公安部下达命令,组织多省多地的武警开始封山,搜山。公安部是一定要把这个手段凶残,作恶多端,惊动全国,威胁人民的悍匪

抓住或击毙。

几千名持枪武警以地毯式的搜索向歌乐天山展开,网络媒体一天二十四小时跟踪报道。很多人都知道,杀人悍匪这次是穷途末路,插翅难

逃了。

任纤纤坐在拘留室里,面无表情的沉默着。再一次,我回忆了一遍她与周康在一起的往事。现在,她同周康一样背着千夫所指,万人所唾

的骂名。想着想着,不禁地自己嘲笑起自己来。短暂地自嘲之后,她失声痛哭了起来。

经过两天两夜不间断的搜索,留着悍匪周康的容身范围越来越小了。武警们人人都绷紧了神经,他们知道,周康很可能会拼死一搏。

搜索进行到第三天黎明时,山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枪响。战士们朝那枪声的方向搜去。终于,他们看到了,一个罪孽深重的人以吞弹的方式

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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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3:4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