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的小铁匠-经典散文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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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兰的小铁匠

正文

我于某年的2月19日出生，我是米兰城的一个小铁匠。

在这座城市的街道旁，耸立着一座座具有米兰特色的巴洛克建筑。这里的教堂依然有巴洛克建筑的烙印。教堂里的神父是我见过的第一个男人。当然，除了镜子中的我。我的神父，确切地说应该是我的父亲，他在收留我的时候，被我覆盖着雪花的襁褓中的一张纸条所吸引，那上面清楚地写着这么几个字：皮波，今年2月19日生人。神父在胸前做了一个神圣的十字，然后掸掉我身上的雪花，把我放在他温暖的怀里。

我在神父的火炉旁长大，从此知道了什么是温暖。我经常从梦中醒来，光着屁股去嘘嘘，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来到神父的房间，我蹑手蹑脚地来到他身边，总看见他在向真主祈祷：伟大而英明的主啊，这个可怜的孩子出生在2月19日，他的星座到底是水瓶座还是双鱼座呢，难道是主在不经意间打了个哈欠，要把人世间最极端的两种性格和命运强加在他的身上吗？如果真的是这样，请真主保佑他，让他不要经历太多的苦难。我想把他的星座叫做“双水座”可以吗？阿门。我当时听不懂他的意思，只是觉得那煞有介事的祈祷仿佛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天堂或是地域。

从此，我的星座便是“双水座”，在和我的邻居玛塔玩耍时，玛塔总在说你的星座怎么如此奇怪？我还没有听说过你那个星座。我说是神父告诉我的。她拿出一本书，上面有各种星座的造型，双鱼座是一上一下游动的两条鱼，水瓶座是个天使怀抱的小瓶子，而玛塔的射手座则是个天使手里握着一把漂亮的弓箭。玛塔说，皮波，你的星座造型还没有造出来，不如我帮你画一个把。我说好。玛塔是个热情的小女孩，就像星座里的天使。不一会，我的星座造型诞生了：一个精致的水瓶，里面有两条欢快游动的鱼儿。

我真是喜欢这个造型，我对玛塔说，玛塔，你真是太伟大了，比圣母玛利亚还要伟大！玛塔赶紧捂住我的嘴，小祖宗，千万别胡说八道，主会惩罚你的！紧接着，我听到了一声厉喝：玛塔，不要和这个小杂种说话，赶快回去给我看店铺！

玛塔慌忙起身，对我说了声下星期见便没有了踪影。而他的父亲，那个可恶的杂货铺的老板，跺着肥胖的脚步来到我的身边，像抓鸡仔一样把我抓起来，嘴里泛出来的酒气把我的头都要熏炸了。我就在他的头顶。他的手如此有力，上面布满了浓黑的汗毛。我看他不像个杂货铺的老板，倒像个屠户。我害怕极了，拼命挣扎，紧张得连一个孩子最软弱也是唯一管用的武器---哭都忘了。那个屠夫却狞笑起来。我的父亲听到了我的哭声，他从梦中惊醒，他顾不得穿上鞋子来到了院子里。先生，请宽恕他，他还是个孩子，主会感谢您！屠夫终于把我放下，我一屁股蹲在地上，鬼使神差“哇”的哭出声来。屠夫一边大笑一边骂骂咧咧，你们这些人，要不是靠我们的救济早死了一万回了！

神父，我最亲爱的父亲他第一次留下了眼泪。他告诉我，皮波，我可怜的孩子，主告诉我这只是你受苦受难的开始。我哭着问他，神父，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命运？神父说，因为我是神父，主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刚才你被英吉为难时，主进入了我的梦里，她告诉我你有苦难，你的星座注定你是一个不安分而又胆小如鼠的弃儿，你的这种性格会毁了你自己还有我。主让我与你同在。

我不相信宿命，我只知道我要为我的命运拼命。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我谢绝了神父的挽留，他想把我塑造成一位神学家，他告诉我他有信心让我成为这座城市最伟大的一位神父。我无法忍受那每天唱歌诵经的生活，真么多年来，我早已把那些唱诗倒背如流，我还学习了算术，天文，地理。我出落的有些白净，面如皓月，眼如星光。我已经是这个城市中最美男子。

尤其是我忍受不了对玛塔与日俱增的思念。我每个星期都要利用有限的空闲去和玛塔见面，在这期间，我曾经被她的父亲毒打七次，最后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神父在主的面前跪了三天三夜为我祈祷。玛塔终于在他父亲的呵斥中完成了一次人生意义的转变——她结婚了！我在教堂外小河边的草丛里坐了整整一夜，眼泪如小河的流淌。就在这个小河边，玛塔把她从家偷来的意大利面条给我吃，她第一次让我撩起小河的水给她洗了头发。玛塔和我的笑声吹皱了这小河的春水，小河总喜欢在我们的身边打个旋，然后轻快地溜走。是玛塔让我第一次感受了女人的柔美，她的倩影在夕阳的呵护下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中一次次进入我那容不得“玷污”的神的世界。

神父知道了我内心的想法后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他的儿子。他只是把我送到城东的铁匠铺把我交给了一个叫莫迪的铁匠，给我谋了一份差事。铁匠很欢迎我，因为他的儿子就是因为神父的护佑才活到今天。神父对铁匠说，莫迪，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为难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的一切罪过由我承担。

我在铁匠铺做了三年的学徒。我学会了把一堆破铜烂铁打造成最和手的农具，我还学会了打造最锋利的匕首。莫迪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聪明的铁匠，米兰城因为你而骄傲！

在铁匠铺的旁边，有一家咖啡馆，咖啡馆里有劣质的黑色咖啡，那里有欢快的人群，无数歌声从那里传出。没有活干的日子，我会来到那个咖啡馆外的座椅，听那里面的人歌唱。有一次，咖啡店的老板把我叫进了他的店铺。生意太忙，他想让我临时给里面的客人倒咖啡，报酬是我可以找个最近的座位听歌。我喜出望外。我看到里面的男男女女在众人面前忘情地歌舞，我迷醉在那优美的旋律和欢快的舞步。两个月后，我再也忍受不住那种煎熬，我站在咖啡馆的椅子上启开我那羞涩的喉咙，我大声吟唱：米兰的天空像火烧，我的歌声在小河的上空飘，飘到我心爱的人儿身上，我的思念永远谁能明了……整个咖啡馆里的人都安静下来，他们都闭上眼睛让我的歌声浸淫到他们的每一寸肌肤。只有一个小姑娘在用吉他为我伴奏。那个小姑娘就是——玛塔！玛塔看到了我炙热的眼神，她放下吉他一溜烟跑走了。我追出城外，此时咖啡馆的人群依然还在沉醉。

我没有找到玛塔，那个咖啡馆的老板也失去了她的妻子。他万分痛恨我，恨不得把我像煮咖啡一样煮了。我曾经数次被他和他的大狼狗追杀，我的身上布满了伤口。一年后，他又结婚了，新娘子依然很漂亮。

在铁匠铺家里修养了一年后，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出走，我要寻找玛塔。射手座的玛塔，在我的心上射了一把箭之后莞尔一笑便连同她的弓箭一块消失了。我的心疼得厉害。只有找到她，我的心才不至于如此难受。我找遍了整个亚平宁半岛，依然没有玛塔的消息，在这期间，我曾经在阿尔卑斯山脚下做过几个月的牧羊人，我在运河边做过拉船的纤夫，我在罗马古城做过歌手，为的只是找到玛塔。

无奈，我又回到了米兰城。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我要弹着吉他唱着我和玛塔经常唱的那支歌寻找我的爱人。我囊中空空，可是咖啡店玻璃柜里陈列的那把吉他却勾引着我一步步地挪动。吉他，我的吉他！你那几根弦扰乱了我的心智，我的手被你的几根弦缠绕，挣脱不开了！吉他，我偷来的吉他，你那几根弦束缚了我的脚步，我迈不开腿！你提溜起我的心脏，它只会为了你拼命狂跳。

我被咖啡馆的老板和他的狗追上了，那几只狗龇着牙狂吠，它们在我的身上撕咬，我听到了一声“去死吧”和一声绝望的“不要”便死去了。

我真的死去了，我在那一刻看到了上帝，我的主。他告诉我，你终于回来了，我的双水座弃儿。生命轮回中，你终究逃脱不掉。神父在我通往天堂的路上一路拥抱着我，还有玛塔。玛塔轻吻着我的额头，她呓语着：昙花一样的皮波，双水座的皮波，我要你背着我还有我的弓箭上路，你学会保护我了吗……往后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们了！

我的歌声在飘：米兰的天空像火烧，我的歌声在小河的上空飘，飘到我心爱的人儿身上，我的思念永远谁能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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