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玄子 |
正文 | 《苍白的玄子》 2014年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以为我等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时刻。疏落的满山枫叶,对于一个在麓山的旅客。独自一人行走在那座萧瑟的桥上,看着叶子落满山间。 那个时候,他的灵觉才开始复苏,现在我还能记得,那个得肺病的孩子,苍白瘦弱身体发软的孩子。他是我的同学,我记得他是坐在我的座位后面的,他的脚总是穿过桌子空挡碰到我的脚。上课的时候,听得最多的不是老师的讲课声,而是他的咳嗽声。他是全班缺课缺得最多的人,经常上午还在,下午就不见了,有时候一整天都不出现。在学校最多的时候就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对着教室的天花板上的一块斑驳的树影发呆,眼神空散而呆滞。因为得的是肺病,所以全班同学都不跟他说话,他也不敢跟别人说话,每当我一个人的时候,他才敢跟我说很多,而每当人一多的时候,我就会拉远跟他的距离,但他还没有意识到,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的时候,我已经认为是聒噪了。他的书包是蓝色的,就如同生病的他一样,背包里永远只放着几本书,分量并不是很重,然而他却总是要踏着腰,一副承受不了的样子。 我家离学校很近,每次他上学的时候,总是要绕过很长的一条巷子,来叫我一块上学。要迟到了,我们就会疯狂的奔跑,每次停下来气喘吁吁的时候,他一定会咳嗽很久。很难想象当初那个孱弱的他是怎么坚持下来那么长的一段奔跑的,后面的我才知道,得肺病的人,是不能剧烈运动。但是,有时候,我也会很羡慕他,每当我们迟到了,因为生病,门卫大叔不会把他拦在学校门口问班级,要学号。他的座位。他把我看成朋友,每次都会用尖尖的声音为我撒谎,说我为了照顾他,所以迟到。那个时候,脸总是一阵阵火辣辣的烫。 开始没有过同桌,永远坐在教室的那个靠窗的位置。他的功课不是特别的好,可是每次老师提问,他都会率先举手,有时候得到的或许只是同学们的一阵哄笑,我有时候也会跟着起哄。有时候,大家会在他回答对那个问题的时候,趁他站起来的时候,偷偷拿走他的凳子,然后看着他满脸怒气的站起来,在学校,他如同一只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即使他试图用那些不好笑的笑话去换取别人的友情。 在我以为我即将毕业的那一年,凌晨一点时候,我和他坐在教室的走廊上,我们不谈新闻,只谈旧闻。我一直在嘲笑他,我也在睡眼蒙眬的听着他讲故事。听他讲六楼的阳光,听他讲那些他走过的那小巷。他说,他活不久了,现在的他不属于校园,也不属于他方,两处茫茫皆不见,他脚下踏着的是一块浮冰,而浮冰正在融化。一天很短,还没有很认真的去拥抱清晨,便已经手握黄昏,总是经历的太快,而来不及反思自己。他说他要去重新走一次高中路,我当时还没有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后面在某个复读学校偶遇了他之后,才知道,他选择了重新念一次高三。很多人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我知道,这样的选择代表着一种怎样的勇气,怎样的痛苦。一个陌生的环境,几乎没有认识的人,也不再是麓山脚下的那个学校,一切都陌生。他才是真正有勇气的人。回想起来,那是一种在大学里很少有的东西了。 记得那个时候,他每天都会写日记,他把每一天当作最后一天来过。在他看来,在麓山的那段生活,没有大彻大悟后的洒脱,没有轻舞飞扬的梦想,没有凌驾于众人的智慧。有的只是单纯的自己和单纯的世界,有的只是又一次试着把自己束缚起来,将内心封锁起来,没有人知道他曾经有过那样的过去。在他的世界里,时光渐渐老去,有的只是追忆。默默的站在麓山脚下的那栋房子下看着那些人渐渐的走远消失到不见,默默的从理想中去到理想中来。转身离去留下的却还是内心的那份不舍。 玄子最终还是离开我了。最终,他没能和我一起走到2016的尽头。有时候,喝了许多酒后,我才会开始给别人讲玄子的故事,讲一个很努力生活一直到生命溃散的故事。 《玄子,归去来兮》 听到玄子合上眼睛的消息时候,我流下了眼泪,眼泪流了很久。那时候,梦想还没有颜色,我带着我腐败残缺的内脏走在雾霾重重的钢铁世界里,走过那些布局凌乱的房屋,灯红酒绿的场所。我能照见自己的内部,外表狂野精神颓废,身体健壮内脏腐败,举止快乐内心绝望,如此的动荡和矛盾。去流浪,去辗转,去麓山,去到那条无名的小巷里,去到我们曾经一起奋斗学习的那个地方,去到乡村和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去到太阳升起的地方。但是现在,玄子离去了,我感到我失去了一些什么,我结束了这一生的罪愆。我终于明白,我们对人的麻木和冷漠一向是通过死才能够震撼的,仿佛只有死才能换得良心的发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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