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独坐层楼看素秋 |
| 正文 | 一、寒露 “叶落暮昏霞，寒露洗清秋”，又一年秋的到来，为大地披上了古褐和金黄。雾霭沉沉，山谷丘壑氤氲着一层如乳如纱的雾气，我坐在楼上，一把古老的木制靠背椅托着我轻飘飘的身影，在秋风中额前零乱的头发似经霜的蓬草，枯萎而焦黄。 夜幕如一块巨大的黑色豆腐，光滑平整而又柔软无比，还透着带着寒气的温暖，天空中有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和一弯细眉般的新月相濡以沫。星星眨眼，讲述着古老的故事，月亮慢慢沉落，传递着时光流走的声息。 我闻到了稻香的气息，那是楼前楼后一望无际的稻田散出来的。金黄的稻子在夜的潮气里传递着诱惑，我看到了无边无际的金黄，和天边一轮绚烂的秋日的高阳。 秋水明澈得似洗净的珍珠，缠绕着黑褐色的起伏的山峦，金黄、澄净、枯褐，还有难染纤尘的黑色，便是这寒露之秋的主旋律。 我很想张开双臂，将这素净的寒秋紧紧地拥抱，留住它匆匆的步履。我知道，素秋弥漫在整个空间，融化在空气里，在泥土里，在吞咽的口水里…… 二、立冬 我本想按照最初的构思完成这篇文章，无奈秋已过，立冬的时辰就像飞驰的跑车倏忽就到了眼前，差点把我撞成重伤。欠下的这篇文字债，眼看着自己无法偿还，也就罢了，坐在这楼上，满目的是惨淡的苍茫和萧瑟的凄凉。 屋子后面是一片敞亮的稻田，稻桩参差，似颔下僵硬的胡茬，偶尔有几株逢中撑拄起一束不合时宜的绿色，像黄沙中一株要死的仙人掌，看着就叫人担心。没有风，树木一夜就老了，衰弱得像冰雪中的蜜蜂，发出听不见的“嗡嗡”声。静立在霜一般的雾气里，凝固着死一般的沉寂。 我知道，这就是冬天了。初冬的气息和昨日的晚秋，恰如刀切一般分明。 三、素秋自语 我实在舍不得你，看到你独自一人坐在楼上，凝望着四面八方秋风扫落叶的凋零，我知道你的心情是忧虑而难受的，可是，我还是要走了，我只想放慢脚步，每一个回眸都能看到你向我挥手。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精心的打扮，一袭金黄的裙子，明朗得在夕阳中放着光。肩上是件褐绿色的坎肩，是老去的青山浓浓的秋意。你最喜欢我如雾的长发，我把它披散在齐腰间，墨一般黑笔一般直，被你如手电般的目光撩起，被你如幽咽般的呼吸拂起。我最后一次行走在田埂上河岸上山路十八弯上，与其说是行走，不如说是寻找，我是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来来往往寻找昔日的足迹，那时你陪伴在我的身边，那时我守候在你的身边，每一天都是那样甜蜜温馨自然。 我舍不得你，我真的不想离开你，留下你我怎么放心？你身躯似窗纸、你咳嗽如鼓点、你笑容如春花，可是我不能停止脚步。晚风已然吹起，浪潮般涌动的树木，轻拉着我的手，只剩有指尖轻触在叶的缝隙里，那是相恋颇深的情人分别时的撕裂情景。 我想起了那个月光照耀的夜晚，在河水里我洗涤飘逸的秀发，你托起柔软的如缎带般的发梢，轻轻地抚弄着，那一种轻缓就叫作爱不释手。从此我知道，你对我倾城的一顾，是我今生无法忘却的永恒的想念。 你独坐在层楼上，像一只瘦蜘蛛稳坐在网中间，你是在静静等待？等待我像一只穷途末路的飞蛾自投罗网？我也想投进你的罗网，哪怕你迅捷地把我捕捉，然后揉碎我的躯壳吸干我的体液。 我倒希望你吸干我的体液，那样我就会永远成为你的一部分。在你的身体里，哪怕我化作消失自我的形迹，只要灵魂不死，我就会愿意。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是真的难忘我的美，想看看红如二月花的枫叶，还是设了一个高明的骗局，让我在你甜言蜜语中永远穿着你喜欢的金黄的裙子，拂着触腰的如丝的秀发，在你的面前尽显卑微？ 我走了，你会想念我吗？听到我鞋跟点击地面的脆响，是否如锥子刺痛你的心脏？当响声越来越弱时，悬挂心脏的蚕丝越来越细，你是否有一种命悬一线的担忧？ 你看到我噙泪的双眼吗？你感受到我滴血的心吗？我多么盼望你一句"别走"，留下来，陪你，这是我最大的夙愿。可是我却一直没有等到，你为什么不挽留我？哪怕只是假心假意，我也依然会破鼻为笑，我也会为此感动得热泪盈眶。 夕阳就要隐退，晚风吹起，月亮把蓄满的光泽洒了下来，我模糊了背影，你坚硬的身形一动未动，我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消逝了，只留下一颗跳动的心“啪”地摔在地上，像一个玻璃杯顷刻间粉身碎骨…… 四、恋秋 立冬第五天，已经丝毫没有了你的影子，素秋啊，你到了哪里？天下着雨，如无数细粒般的蚊虫围着灯飞舞，沾湿的头发，滚动着如樱桃般的珠子，冰凉得似失恋者将死的心。 坐在这楼上，我成了真正的孤独者，没有了你的踪迹，没有了你的气息，我的心脏失去了跳动的活力。你知道吗？你不知道，你来到我身边的第一天，我就青睐你。在花坛里，在草尖上，你抚摸叶片的温柔的手，你脸上绽放的温柔的笑，都让我记忆犹新和回味无穷。 我开始暗恋你，一直暗恋了二十年，暗恋你飘拂的长发，暗恋你满含娇羞的笑脸，暗恋你温婉如春洁嫩如葱的手，暗恋你温软如棉絮的声音……可是，我却不能让你伤心，你的背影愈来愈远，我锥心的刺痛也越来越深，我的一句“别走”呼之欲出，但我不能，我拽紧了声音的尾巴硬把它拉了回来，放回了嘴里塞进了胸腔。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难受，像扎着一根鱼刺，憋闷得只想把心肺肝肠全掏出来，在这一堆乱七八糟的脏腑里，去寻找有你日子里记忆的珍珠。 我爱着你，就这样爱你，爱得憔悴爱得心碎，却没有任何人愿意听我倾诉。“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等到你老到哪儿也去不了，我还依然把你当成手心里的宝。”你听到了吗？录音机里动情的旋律还是那么扣人心弦，坐在这层楼上，我无数次地听着这首歌，我知道你也爱听，我记不准词，还唱不完，你是能熟练地唱完的，情寓于中，唱得让人潸然泪下。 你看呵，这山这水这楼梯，都熟悉了你的气息，想看你再走一程，想走你走过的楼梯，玩你玩过的游戏，做你没做完的事，听到有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我好想那就是你。 你在这个世间已来去过千万遍，你来了，带来了硕果带来了成熟，你是令人敬仰的美丽的女神，你青春长驻永远妩媚，在你的面前我是那样卑微。我知道你噙满泪水的眼睛肿得通红，我知道你爱我爱到了骨子里，我也想抚摸你滑腻的皮肤，闻着你芬芳的气息，听你软语低吟的声音，晚风中拂着你的秀发，月光里吻着你的额头，夕阳中牵着你的裙摆……如果思念能随时间累积，创造另一个天地，风景一定好美丽，你的回忆在哪里？我要为你好好收集，那已经成为我唯一活下去的动力。 思你恋你想你，人生中有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念想，那是一种苦涩的甜蜜，我要收集你摔碎了的心，用一辈子的时光去粘补去修复去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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