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腊八暖香 |
正文 | 每每腊八节,都是大地冰封,枯树凝寒,风摇曳着岁月的殇叹,令人瑟瑟颤栗。可在我心里,腊八曾是一缕暖香,如涓涓细流,在心头涌动,澎湃。虽已遥远,很多次在梦里,它会站成一束雪中的梅花,以最唯美,最纯洁的姿势,守望着我,片片明媚,零零散散,点缀温暖着我的素色流年。 时光倒退,2006年冬天。 倔强的我双肩背上对未来的憧憬,揣着满袖孤单,来到北国边陲小城——满洲里。 边城的天蓝的像宝石,晶莹,深邃。云如雪白的沙,轻拢漫涌,飘渺柔美。空气清新的让每一根神经都惬意的抖动,而我却时常徘徊在伤感冻结的渡口。 到处都是黄头发蓝眼睛的俄国人,满身羊骚味的蒙古客商,爆着粗口的关东人和吴侬软语的南方客。我每天虚伪的微笑,貌似高傲的绽开着毫不坚硬的锋芒,心却如同一只找不到洞穴的小兔子在雪地上茫然不知所措的落寞爬行。 腊月初八,商家们都在忙着为年前做最后冲刺。冬天的满洲里每天下雪,气温时常零下30多度,雪城,在这里得到最圆满的诠释。西伯利亚寒流把浪漫的雪花铸造成满腔怒火的冰粒,漫天坠落,呼啸的北风如同歇斯底里的疯子,手握利刃刺向人们裸露着的额头和眼睛。 从公寓到市场短短十五分钟路程,睫毛会挂满一层厚厚的白霜。一早我买了一壶腊八粥,小心的在冰上行走。虽然不太喜欢喝粥,但昨晚母亲一直在电话中叮嘱。忽然不远处有一群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走近,发现一个花甲老人侧卧在雪地上,表情痛苦,眼神无助,口罩上不知是泪水还是呼吸的潮气,已然结成厚实的冰,身边是撒了一地冻成冰疙瘩的腊八豆腐。分开众人,我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垫在老人的头下,跪在地上将她包裹。老人看着我,眼神掠过一丝光亮,吃力的抬起手指着上衣口袋,我从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小瓶药,数了几粒放进她的嘴里,然后俯下身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说着话。少时,急救车以及老人的儿子和老伴赶到,老人的儿子操着一口安徽口音,激动的语无伦次。一对俄罗斯夫妇帮助哆哆嗦嗦的我穿好衣服并拥抱了我许久,我将我的腊八粥放到老人担架旁边,老人凝视着我,一直到车门关闭。 数天后的一个傍晚,因与货商核对账目,回公寓已是5点多。月亮已经高傲而清冷的贴着悠远的天空,游丝般的浮云织出了浓郁的思乡之情。早就听说,时近春节,边城经常出现持刀抢劫事件,前不久还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越想越害怕,只悔自己太大意。如此一想,脚下自是加快。走着走着,忽然一种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背后传来,我本能的回头一看,天哪!有两个黑影在空旷的雪地中不远不近的尾随着我!只觉头嗡的一声,意识却清醒的告诉自己:快跑!于是,我不顾一切的飞奔,耳边只有北风在狰狞的狂笑。没跑多远,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上,下意识的回头看,两个黑影很近了,隐约有人在喊:姑娘...我没有片刻犹豫,爬起来继续往前跑。可是没跑几步,腿一软我又一次倒地,手重重的摔在冰碴上,这种钻心的痛反让我一下子镇定,数月的辛酸与疲惫瞬间袭来,泪水在寒风中任性飙落,坐在地上我从衣服里摸出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怒视着两个踉跄的黑影走近,站定,借着寒冷的微光,我惊讶发现竟是两位气喘吁吁的老人!两位老人蹲下身,拾起手套给我戴上,拍打着我身上的雪扶我站起来。我看清楚正是前几日摔倒在地的大妈和她的老伴!老人说,大妈病好后,通过市场的同乡打听到我的货店,却见我形单影只,回去又晚,两人很是不放心,于是每天晚上远远跟在我后面,送我回公寓。因今晚行人甚少,他们才紧随其后,以至被我发现...然后,大妈从怀里拿出一布包说:孩子,腊八那天你把粥给了我,今天有机会给你做了一碗我们安徽腊八粥,回去吃了身体就会暖... 那个腊月,我喜欢上香甜的腊八粥,那个年前,异乡的月很暖很柔,像极母亲的目光,默默陪伴,直到我登上南下的车。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