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养就心中一段春 |
正文 | 一 老子说,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据说这世间极致的道理,不在宇宙最不可及的深处;极真的心性,也不在精神和性灵的边缘。不存在不过微妙的存在。于是,无所求即有求,有得即无所得。 二 三毛说,生活比写作重要。如果写作影响了生活,她可以放弃写作。 三毛晚上写东西写得很晚,悄声溜进卧室,荷西居然没有睡。问他,他说睡不着。 原来三毛熬夜写作的每一个晚上,荷西都醒着,直到她写完。 荷西说,你忘了,这么多年,我一定要握着你的手才能睡啊。 于是三毛果然不再写。 后来荷西走了。他热爱水底无人的世界。他总是说,在世上寂寞,在水里怡然。海洋最终永远接纳他了。 三毛后来回台湾,写过一首歌,叫《橄榄树》。“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这首歌现在还有人在唱。 她在那个长着橄榄树的国度留下最苦的相思。 三毛说,她以为自己是美的。有读者写,三毛不算是容貌十分好看的女人,却有自然的气质吸引所有的目光。她流浪了太多地方,阳春白雪,青菜豆腐,狂爱、波澜或是疲倦、安然,每去一处,便又是一种不同的人生,何其精彩。 三毛循着感觉走了一生。据她说,自由自在的生活,便是精神的文明。不论结果如何,只是在静静地沉淀、发酵而已。 以前我以为自己像三毛,想学她去流浪。后来才知道,她的人生是一本厚书,不是读了三五百字就读得清楚的。人人皆有各自的人生,没有差别,也学不来。 三毛始终说,她爱极了这人生,爱极了这世界。 三 弘一法师在遗谒里说,华枝春满,天心月圆。 字字温润,平和圆满。即便不懂,也有直彻心肺的感动,初春暖阳般的温柔。 弘一法师曾与大开元寺修行,结缘古城泉州十数年。 在泉州的最后一天,我再去开元寺。盛夏清晨,太阳大约出来没多久,我踏着石板路走,空气清香温润。头发刚洗过,微微一丝风,鬓角清凉,一路皆有蝉鸣,无处没有绿色,身心皆舒展放纵。 寺里静如止水,有依稀的烛火气味。晨练者缓步而行,有人在殿前进香祈愿,老僧在大殿前扫世界上的尘土。只听得到扫帚上的竹枝划过地面,和连绵不绝的蝉鸣。红瓦高墙,石碑古塔,皆看不厌、看不够、看不透。 真不知何处能寻到这般岁月静好。 弘一法师出家时已是名士,出家后苦修南山律宗,成一代高僧。练习册上提到他的《送别》,写“诗人李叔同”,我涂掉了。后来又笑自己多事。 在弘一法师纪念堂门前停下。过于早了,门还没开。一时间浸在梦幻般虚假安详的气氛里,竟丝毫不觉得遗憾。于是上前,贴着古旧的红门,透过两扇门间的缝隙看进去,看到弘一法师的半身雕像,汉白玉,就立在那儿。 我甚至看得到他嘴角的笑纹。 隔着门,我看得痴了过去。然后听见一个声音说: “回去吧,回去吧。” “师父慈悲,师父慈悲,弟子出家,非谋衣食,纯为了生死大事,妻子亦均抛弃,况朋友乎?” 四 我曾以为幸福必定与痛苦伴生,后来发觉不是。 我曾以为自己积郁一隅,再寻不到出路,后来发觉没有。 我曾以为自己看明白了一切,再不会恍惚,后来发觉不会。 我曾以为我最不幸,也曾以为我最痛苦。其实都不是。曾经难以认清,如今或是认清,或是忘记。没有人看得懂自己,即便自己也难。 我以为,越是靠近自己的东西,就越难得。往后的事,真真假假,都是后话。手边的东西才最要紧。 有时候,与痛苦缠绕得久了,便忘记了为什么痛苦。我写东西最怕密匝的感情,洋洋洒洒写下去,写得自己也糊涂着,尽是铜豆大雨,根本在骗自己。 慢下来的时候会想,是不是所有纠葛,真能串连起一切因果,是不是所有纷繁,最终真能和谐地律动。后来告诉自己,再留一些时间吧,其实只缺一颗心。 五 众生与我于宇宙之间,苦苦寻觅,肉体和精神皆难以超越,却能为一个眼神感动,是多么可悲可怜又可敬可爱的存在! 老子说,上善若水。 据说柔弱与生命是同类,所以柔弱才能久长。 无论直指人心,见性成佛,还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我只愿带着我的这颗心,安静地为人。不如初春的阳光下,靠着窗,微眯着眼,看时光慢慢数过多少故事,不等结局,只等一缕春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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