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一个血透病人的自白(20) |
正文 | 2016年12月5日星期一 中午12点多钟我推门进入休息室时,看到凳子上坐满了人,大多是做下午时段的病友。他们在谈论着什么,声音最大话最多的还是“打铁的”毛重阳。床位表还没有贴出来,我在去向医护室医生报告体重时,在走廊的工具椅子上看到了今天下午的床位安排表,我看到了自己的床位是7号。再看看7号床位,是93岁老人杨富元躺在床上,他的大小女儿都在看护着他,一个坐在床头,一个站在床边;他的老婆也在,靠在床尾上,母女三人在聊着什么。我走过去,直接到医护室,先坐下休息,等老人下机。 有一位做上午时段的年轻病人下机后进来向王医生报告体重。我们血透病人上机前要称一次体重,下机后又要称一次体重,以便医生掌握脱水情况,并及时掌握病人的“干体重”变化情况。 “王医生,这小伙子有几岁了?”待年轻人出去后我问正在电脑上记录着什么的王医生。 “32岁。”王医生回我话。 “呵!”我好感惋惜。“这么年轻的!他有没有考虑换肾?” “这肾源哪有这么容易得到的。”王医生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说。“肾病的人越来越多,而健康的肾源则越来越少。” “是的。”我说。“以前,有些人因生活所迫,还有卖肾的。现在大多地区老百姓的生活水平都好起来了,这卖肾的人也就少了。” “我想,现在虽有卖肾的人,可能大多是赌博或是吸毒的人员吧!”王医生说。 “有可能。”我赞同王医生的说法。“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会考虑出卖自己的肾脏的。命总比肾重要吧。” “这些人中好多生命都不在乎,还在乎一个肾脏。” “嗳,王医生,”我突然又想起了一个困惑我的事,我要问问王医生。“最近北京、上海有几家医院打我电话,说像我这种病人他们医院能够医治。” “别相信。”王医生马上否定。“我也听说了什么武警医院在用“干细胞疗法”医治肾病。据我了解,这种治疗还是在研究阶段,并不成熟,目前看起来病是医好了,但后遗症怎样还不清楚。” “是的,我也接到了这样的电话。”我说。“说他们的医院能做这种手术,只要从我的肾脏里摄取几个细胞,培植好后重新注入我的肾脏里,会再生出好的肾脏细胞,从而达到恢复肾功能的目的。” ”他们敢保证把你医好吧?”王医生带嘲讽的口气问。 “要是能保证医好,出多少钱我都愿意。”我说。“我老婆就这样对我说,要是有这样好的医院,哪我们这些医院为什么还有这么多的病人?怎么都不去他们的医院去就医呢?” “这些医院就是这样,能骗上你们当中的几个就挣钱了!”王医生说。 这时,“眼镜”也走进医护室,接过王医生的话说:“这医院误诊真的是害死人的了。”接着说了他老婆怎样让医院误诊从而耽误了治疗时间,导致两只眼睛也瞎了。哦,原来他老婆的两只眼睛虽然看起来无异,但是看不到东西的,难怪每次上机、下机都要他服侍的。 两个护工已在7号床换被褥,我也得准备躺到床上了。 今天组长不在。我看到护士金妹从我床边过,我叫住了她,我请她今天为我打针。这也是我的第一次主动请求。我得尽早消除假隧道,注意保护好自己的内瘘。金妹在给一位病人打好针后就来到了我的床前给我打针了。很顺利。在她给我打针时,我看到王总母亲——那个“翻白鱼”的病人的护理跑过来问金妹,下午有没有床位?说老人又不行了,像“翻白鱼”头又在乱摇了。金妹对她说,送过来吧,安排了她的位子。小个子女人高兴地走了。一会,她就陪着躺在病床上由护工推着的病人进来,病人安排在10号床位。 下午两点多钟,我一觉醒来,看到10号床位小个子女人护工正同一位秃顶的男子在谈天。这男子我也认识,他是王总的弟弟,是来看他母亲的。这男子在病床边呆了好长时间,先是同护理工聊着;后来又同边上17床的病人聊了好长时间。看来也是一个健谈的人。 3点钟左右,我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一个声音突然吓了我一跳。 “医生,医生,坐起来了!”12号床位病人林正仙的女儿在走廊里惊呼。随着呼叫声我听到医护室一阵骚动。我回转头来看到王医生,还有护士云仙和伟娟赶紧从医护室跑出来,直奔我床边的18床,但见18床病人呆呆地已经坐立在床上。云仙马上过去扶住她,并对病人说:“快,快,快躺下!”一边帮病人慢慢地又躺倒在床上,一边又说:“哦,我的心都差一点跳出来了,吓死我了。你这样坐起来很危险的,打针的地方会肿起来的。若是针头脱出来麻烦就大了。”伟娟也在一旁帮忙。王医生则跑到休息室去叫病人的老公“眼镜”。“眼镜”到来时病人已在两个护士的照料下安顿好了,已静静躺着。“眼镜”附身下去,嘴巴抵在病人的耳边在问“你起来想干什么?” “我想懒货!”是病人细细的声音。“懒货”是纯“江山话”,意思是想拉大便。 “床底有便器,你拿上来侍候她吧。”云仙对“眼镜”说。她交代好了后也就离开18床到其他床位去看看情况了。 “她拉不出来的。”“眼镜”对正在离开的护士说。转而又对着我说:“上机前她就说要拉大便,我带她到厕所,她蹲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拉出来。”“眼镜”说的这事我在上机前也看到了。起先“眼镜”拉着老婆的两只手,一前一后在走廊上向18床慢慢移动,快到床位边上时又转回往休息方向移动,最后进了休息室的卫生间。 “你应该给她加点水份。”我说。因为在18床病人上机时我听到“眼镜”报给护士的脱水只有1500毫升。我曾问“眼镜”,怎么控得这么好的水,三天时间只重了1.5公斤。“眼镜”告诉我他老婆小便还是正常的。所以,我想他的老婆应该增加一点水份。做血透的人,身上的水大部分都脱了,身上缺水了大便就干燥,容易便秘。 “最好还是给她吃一点药。”我又说。“我也有这种感觉,老是想大便,但是坐到马桶上又没有了。上星期同医生说了,医生告诉我这也是便秘的一种情况。她给我开了药,我吃了,这几天好多了,大便也顺畅了。” “好的。”“眼镜”说。“等会也叫医生开药。”她又附身下去,对着病人的耳根轻轻地对病人说:“你不能再随便起来的呵!好好地躺着,有什么事我就在你床边呵。” 4点10分。10号床位护理工“小个子女人”又在呼叫:“医生,12床病人在叫医生。”叫声落下,护士云仙也就从医护室出来,直接到了12号床位边上,问了一番后回转头对着医护室大声叫唤医生:“王医生,12床林正仙说身上发冷!”她一边叫着一边到走廊上的工具椅上拿血压器为病人量血压。尔后又告诉正从走廊走过来的王医生说:“血压正常,134-78。” “给她推一针吧。”我听王医生说。这时,病人的女儿也从休息室那边过来,我看到他们在一起说了什么后,云仙也没有到配药房拿针;病人女儿附身同她母亲说着什么;而王医生则来到了我的床前。他郑重地对我说:“你吃了什么东西了,钾这么高的?” “有多少?”我问。 “6.6。”王医生告诉我,并说我:“你教别人时说得很好,预防钾高哪些不能吃。而自己呢——” “我这两天也没吃了什么呀。哦,可能是这两天吃青菜吃的多了;还有昨天吃了海鲜。”我只是不敢说今天上午嘴馋,吃了半个桔子。 “吃这些也不可能钾会这么高的。”王医生似乎看出了我的什么。这时我也想到了自己在前天采桔子时为尝自家桔树生的桔子曾吃了两只桔子。桔子含钾是很高的,是血透病人最忌讳的水果之一,仅次于香蕉。 我让王医生说得很不好意思,不知道再怎么向他说。而王医生则继续告诫我:“钾高起来真得很危险的呵,心脏什么时候突然停止跳动都不知道。这样的事我们医院也发生过。有一个血透病人就因为钾高的原因,心脏停止跳动没有抢救过来死掉。” 我听的毛骨悚然,只有在心里暗暗下决心,不再吃含钾高的东西,对一些含钾高的食品注意做好减少钾含量的工作。 最后,王医生还告诉我说,人一旦发现自己全身疲软,除了贫血原因之外就是有可能是钾高了,就得有所警觉。 5点半下机时,为我下机的护士娟芬也告诫我,要注意防钾。她也看到了我的血液检查报告,钾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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