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彬彬有礼的父亲 |
正文 | 彬彬有礼的父亲 在我童年的记忆里,父亲非常注重礼数。 那时候,我家开着中药店,不论是前来买药的顾客,还是街邻街坊,他都热情接待,礼貎有加。解放前,人们对理发匠、兽医、澡塘里搓背的服务人员等多有岐视,而父亲从来不慢待他们。在父亲的朋友圈里就有兽医、巴匠、理发匠等,只要他们一进门,父亲总是为他们泡上一壸茶,或卷上一支旱烟,点着火,将旱烟袋双手递给他们。遇到吃午饭的时候,让我母亲炒上几个菜,和他们喝几盅。集上有个姓王的理发匠,是父亲一辈子的好朋友,每当该理发的时候,父亲就把王师傅请到家里来给他理发。王师傅给父亲剃好头,刮好脸,收拾工具要走的时候,父亲总是一把拉住他,非喝两盅不可。 解放前和解放初,老百姓普遍都很穷,卫生条件也很差,生疥疮的特别多,疥疮发作时,痒得钻心,街上有几个孤寡汉子,常到药店里来“信”药(即不付钱讨药)。而父亲配制的“疥疮膏”特别有效,每当这些穿得破衣烂衫的人前来讨药的时候,父亲像对待顾客一样,立即用勺子挖一些,用油纸包好,双手递给他们。并且说:“下次要用还来拿。” 每年大年三十晚上,父亲守岁的时候,总要包上二三十个红包,每个红包里的钱够孤寡汉子过个年的。大年初一一大早,这些孤寡汉子就来到我家门前,高声喊着:“闫先生,来给父亲拜年啦。”父亲满脸笑容地将他们迎进门,递上烟,然后将放着红包的托盘搬出来,用双手捧着红包递到他们手中,一边分发红包一边说:“一点薄礼,不成敬意”,他好像不是在施舍,而是在馈赠。 我的姥姥年轻的时候,腹部生过毒疮,只生下我母亲一人。1953年,我姥爷病故。我父亲要把姥姥接到我家里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可是姥姥迷信自己“命毒”,“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她怕到我们家来会“妨着”|(即危害的意思)我们一家人,死活不肯到我们家来。父亲只好逢年过节请人推着车子到40里外的侯庄将姥姥接到俺家来。吃饭的时候,父亲让姥姥坐上座,父亲亲自将饭碗端在她面前,把最好吃的菜夹在她碗里,姥姥不动筷,谁也不能先吃。姥姥常常感叹:“都说一个女婿半拉儿,俺的女婿比十个儿都强。” 母亲不识字,性子又比较直,得理不让人,可是父亲和她一辈子没抬过杠,生过气,不论遇到什么事,总是用商量的口气和她说。父亲常说:“知性好同居”,意思是了解她的性格特点,才能共同生活。1955年春天,我们家的生意惨淡,有一天,母亲一大早到淮河南岸拾柴禾,中午回来,又累又饿,看见父亲在家喝酒,很生气,二话没说,抓起父亲的酒壸扔到了大街上。父亲一声没吭,跑到街对面把没摔碎的酒壸拣了回来,叹了口气说:“往后我就是想喝酒也没有酒喝了。”果然没过多久,实行“联合诊所”,我家的中药店合并到“联合诊所”里,全家6口人,全靠父亲每月30元工资过日子,哪里还喝得起酒呢。事隔多年,我母亲还后悔地说:“你爹一辈子没别的嗜好,就是喜欢喝两盅酒,我那回不该扔他的酒壶。” 我上初中的时候,学校离家七八里路,可是每到星期天下午返校时,父亲总是背着手,跟在我的后面,将我送到离我家一里多路的西庙洼。我到县城上高中的时候,他总是送了一程又一程,走过高庄子,走过沈家楼,走过马庄户,一送送到好几里。1968年我参了军,每次回乡探亲,回部队时,父亲更是十里相送,依依惜别,当我乘船过八里河的时候(那时还没架桥),船到河中心(河宽一里多),仍然看到父亲站在河南岸目送着我,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父亲一生就是这样对穷人、对长辈、对亲友,包括对待自己的儿子都这样和蔼可亲,彬彬有礼。父亲去世40年了,但我仍然不断梦见他,他依然像在世时那样慈祥地微笑着,是那样的可亲可敬。 (安徽省阜阳市阜阳日报社闫振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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