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闲话说驴 |
正文 | 驴,似马,长耳,窄颊,广额,修尾。 在农耕时代,驴是人们极好的代步工具,牛走得太慢,马性子太烈,骡子个子太高,属驴最好:个儿小,腿快,听话,顺手。当今时代,现代交通工具从自行车到摩托车,再到汽车、火车、飞机、轮船、载人飞船,科技发展的速度令人目不暇接。据说有人在上海包了水饺,坐飞机给在北京上学的儿子送去,打开饭盒,水饺还是热的。对此,这驴显然不是它们的竞争对手,如同牛马骡子一样,只好在田间地头、旷野广陌销声匿迹了。现如今,已很少再能见到小媳妇骑毛驴儿回娘家的景致:一条羊肠小道,一个花布包裹,一头小毛驴,慢慢悠悠,蹦蹦哒哒,晃晃荡荡。 在山东有句俗语,叫“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 聊城有名吃高唐驴肉,当地人叫鬼子肉。据说高唐驴肉已有200多年的历史,清末时曾出口日本和东南亚国家,也曾作为贡品进献朝廷。现在小城镇里开驴肉馆的也很多,甚至还有全驴宴,宴席极尽厨子之能事。在我所在的小城镇里就有一家,院里栓着一头驴,上的菜是不是驴肉,不清楚,听常去光顾的人说,每次去都瞧着那驴眼熟,看来有假。在驴制品里,最有名的,当属驴皮做的阿胶。从我住的地方向西十几公里,便是以制作阿胶著称的东阿,《神家本草药》把东阿阿胶列为药中“上品”。 “医圣”张仲景有许多以阿胶为主药的名方子。李时珍也曾指出:“其胶以乌驴皮得阿井水煎成乃佳尔。” 阿胶具有补气养血的功效。 驴能干农活,可骑,肉可食,死了,剥下皮来,还能医人疾病,可见,驴对人的贡献可以说是舍生忘死的。 说起驴,不能不提及八仙之一的张果老,传说那张仙真常常骑一头白驴,天驴行空,日行数万里,很是潇洒。闲歇之时,则将驴折叠起来,其厚如纸,置於箱囊。需乘之时,则以嘴含水喷之,瞬间,白驴复现原形。 善骑驴的人当然不只张果老一人,维吾尔族传说中的阿凡提,更是家喻户晓,头戴一顶民族花帽,倒骑一头小毛驴,溜溜达达,走街串巷,阿凡提和驴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形象,诙谐幽默,富有智慧和正义感。儿时看阿凡提的故事,常常迷得饭也忘了吃。 对驴情有独钟的人,当属汉奸汪精卫,大约二十年前看过一场电影,名字忘记了,有一个情节倒是记忆犹新:汪精卫在演讲,说自己是头驴,一头为国家拉车的驴。当然是引起一场哄堂大笑,银幕上的人在笑,影院里的人也在笑。作为名人,怎么打这等蹩脚的比方?可见爱驴爱到了极致。至于故事的真假,因与汉奸有关,懒得考究。 在《 说文解字》中,段玉裁有注:“按:‘驴、骡、駃騠,’ 太史公皆谓为匈奴奇畜,本中国所不用,故字皆不见经传,盖秦人造之耳。” 按照许先生这一说法,驴当是外来之物。既然是外来户,按照我们国人的习惯,凡初来乍到之时,大多要遭受一番歧视和羞辱的,等天长日久,融于当地人物风情后,方能避开人们的视线。但这驴子特殊,受歧视和羞辱的时间特别长,自从这“匈奴野物”被人带入中原,漫漫几千年里,似乎一直没有挺起胸脯做驴,君不见那厮叫的时候,如嚎啕大哭一般,似乎很是委屈。宋•释道原《韶州云门文偃禅师》中道:“驴唇马嘴夸我解问,十转五转饶你从朝。” 从此,这驴一旦张嘴,就有了胡说八道的意思。在经济领域有句俗语,叫“驴打滚”,能把高利贷的利息与驴翻身——像人伸个懒腰一样联系起来,可见其想象力之丰富,商业中的重利盘剥与驴撒个欢可说是南辕北辙,毫不相干,这驴又惹了谁? 其它的俗语、方言恶语中伤的更是比比皆是,如:驴脸,驴脾气、驴肝肺,驴唇不对马嘴,驴前马后,驴生戟角等等,更有骂人骂到极限的话,太脏,怕污人目,不便写出。 文人做文章,也没有放过驴。柳宗元的《黔之驴》,短短百十来字,终以“黔驴技穷”录入典籍,让驴在一千多年的时间里蒙羞。在小文结尾处,河东老汗叹曰:“噫,形之庞也类有德,声之宏也类有能,向不出其技,虎虽猛,疑畏卒不敢取;今若是焉,悲夫!” 教师解释说:形体庞大,看上去似有道德;声音洪亮,听起来似有才能,关键是不该早先显露(拙劣的)本领。然而听其解释,又甚觉疑惑:这驴如果不叫、不踢,果真就能相安无事吗?否!否!!即便把牛、马、骡子放在那里,恐怕也同样难逃一劫!因此,我以为,如若怪罪,应当怪罪那“好事者”,明知山有虎,偏偏把驴放在那里,岂不是为虎谋食? 若要怪那驴的话,就只能怪罪它是“匈奴奇畜”了。 国人欺生,自古有之,何况是匈奴之物?就像当年慈禧对付洋人送来的汽车一样,国人恨洋人,当然也讨厌洋货!这驴遭众人唾弃,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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