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缅怀一只名叫踏雪的神猫 |
正文 | 看到大街上的人神态安详地牵着自己的狗悠闲地走着,有时我就不由地想起小时候与一只神猫的缘分。这么多年过去了,许多的往事都淡忘了,但这只神猫却一直深藏在我的记忆中,经常不经意地想起它,仿佛它还活着,还在喵喵地叫着,它的形象还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生动。今天又无端地想起了它,我决定把它写出来,不能让它的光辉形象无声无息地在这个世界永远地消失,它曾经带给我那么多快乐,它理应享受一次我为它作传这一微不足道的小小待遇。 大概在我上初中的时候,有人送了我一只猫,我母亲最烦的就是在家里养动物,嫌脏。但它的到来,却成了例外。我还记得它刚来我家的情景,我妈我爸还有我都惊奇、惊喜地打量着它,它很小,刚断奶,在新环境里似乎很害怕,匍匐在地上,偷偷地打量我们,喵喵地叫着,似乎怕我们欺负它在向我们说着好话。我爸说:“这是一只名猫,古书上有记载,全身黑,四个蹄子是白的,鼻梁是白的,胸脯是白的,叫踏雪”。我们开了一瓶猪肉罐头喂它,它一边吃一边喵喵地表示感谢,一个很少有人来窜门的清教徒一样的家庭,因为它的到来,霎那间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温馨和欢乐。 它的神奇之一是:不馋。人们谈猫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馋猫、馋猫。但这只猫却不馋,它平常的家常便饭是“馒头”,一年三百六十天,顿顿馒头它都不生气,但它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你把馒头在嘴里先嚼一遍,当嚼成一个大圆球时,它才吃。按理说猫不吃鱼肉肯定瘦,它却长的乌黑发亮、神采飞扬。每天早晨父亲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它嚼馒头,否则就你走到哪儿它就缠你到哪儿。它的神奇之二是:干净。它仿佛看透了母亲的心思,每天一有空闲,就用两只前爪不停地洗脸,用舌头全身不停地舔,把自己打扮的油光水滑、黑白分明。有一天自认很达标的它跑到母亲的床上小息一会儿,被母亲打了一次,从此再没有去过,进了母亲的屋子,它知道能呆的地方一是我父亲看报纸时卧在他的腿上,另一就是卧在屋里的藤椅上,此举深得母亲赞赏。它的神奇之三是:脾气温和还恪尽职守。它是我的伙伴和我最为亲近,每天晚上我睡觉时它也按时睡觉,它总是睡在我被窝里脚的地方,香甜地打着呼噜,再冷的冬天我的脚都是暖烘烘的。我觉得它有点寂寞,就把窗户最上面的一扇打开,刚好两层窗户棱的宽度,它蹲坐在那儿很舒服,这是它第一次真实地看到家以外的世界,它很惬意也很享受,每当它寂寞了它都会跑到那儿小坐一会儿,认真地观察外面的风景和远处走来走去的人群。隔了一段时间,我又把它放到了窗户外面的地上,它开始不习惯,有些怕,但后来发现外面的天地真广阔,真的很有意思,开始主动在没人的时候,从窗户棱上跳到地上玩一会儿。但它十分机警,一有风吹草动,就以猎豹般的速度,跑回了窗棱上,蹲坐在那儿十分搞笑而得意地看着那些企图抓它的人。每当放学回家,大老远我就可以看到一位穿黑色西装白衬衣的女绅士蹲坐在窗棱上,优雅地凝望着前方,我所有的烦恼、压力一扫而光。 它做过两件很雷人的事儿。怎么说呢,按猫的行为规则它算立功,按人的行为规则它算犯罪。一次,我正在写作业,轰隆一声,看到它从外面跳到窗棱上又迅速跑了下来,嘴里叼着什么东西,不理我急急忙忙想往床下钻,我赶忙抓住它,仔细一看,它嘴里咬住个黄绒绒的小鸡,坏了,我敢忙跑到窗前向外看去,只见在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在一边谈笑一边照看小鸡,丝毫没发现被它偷走一只,我狠狠打了它一顿。它闭住眼睛皱着眉头,一声不吭。但显然它记住了,再没动过别人的小鸡。另一次,我们一家正在吃饭,它又从外面叼着个东西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我们抓住它,吹它的耳朵,让它松口,哎呀是一只百灵鸟,还活着,翅膀还能扇动,但显然已经受了重伤。它很迷惑地看着我们大家,不断喵喵地叫着,好像在说:“这不是小鸡啊”。过后我们分析,它把对面楼下一个老头养的百灵鸟给抓回来了。这次我们没打它,也做好了老头找来,对他赔偿的准备,但老头没来。实际上它完成的是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像一个特种兵长途奔袭敌占区抓回了一个“舌头”。其难度之大,超乎寻常。因为,第一,它平常的活动区域不超过离家十米的范围,要到达对方的区域是五十米开外,显然有四十米左右的敌占区。第二,对方戒备森严,凶神恶煞的老头对他的爱鸟寸步不离,守护的极为严密,必须在他回家吃饭时突袭。第三,要面对无法进入的鸟笼。第四,突袭后艰难的回程。唉,它毕竟是一只猫,不能因为它平常吃素,就忽略它的天性,这太残忍了。没被人抓住打死,实在是太幸运了。我们虽然没有交流,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有尊严的死去。不知哪一天我们突然发现它总是不断地睡觉,一种不祥地感觉开始在我们家里蔓延,大家都不愿意相信它病了这一事实。但真相往往比鬼还可怕,它确实病了,而且还很重。猫有九条命,母亲这样说。那段时间我们家情绪十分低落,每个人回来的第一句话都是:“猫怎么样了”。被问的人总是沮丧地说:“不好,还是不吃东西”。不能再等了,必须给它吃药,我们抓住它,掰开它的嘴,强行灌人吃的各种苦药,它吃得难受坏了。每次吃完药大家似乎心情都要好上一阵子,仿佛马上又能看到那个从前的它。但只不过是自欺欺人,它一天比一天衰弱,有一天昏睡在二层床上的它急急忙忙跳下床,由于身体衰弱,几乎是摔下来的,它趴在地上开始呕吐,吐出了很多酸水。它即使衰弱成这样也不愿在床上呕吐,它的非凡,让大家都两眼含泪。无论我们怎样努力,它最终还是离我们而去————。 也许美好的东西往往转瞬即逝,糊里糊涂的东西才能长久,这就是生活的规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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