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番石榴 |
正文 | 五一前夕,远在肇庆的老学友打来电话,说是要搞个小范围的同学聚会,已约好了几个,并反复强调:你要来的,一定哦。我想,这些昔日的同窗好友,已多年不见了,聚就聚吧,就应了。便在几天后按约定的时间,坐了高铁,去了广东。 握手,寒暄。虽然已不再年轻,不再是掮书包的莘莘学子,但那种兴奋和激动,那种温馨与真诚,很快让我们忘了自己的年龄,回到了那共守朝夕的美好时光。 喝酒,谈笑。我们带着成熟的面孔,推杯换盏,共话沧桑。仿佛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放下疲惫,远离红尘喧嚣,休闲一下倦怠透支的身心。 酒足饭饱之后,服务生端来一大盘子水果。有一种被切成了薄片,我居然不认识。问服务生,答曰:番石榴。 东道主很热情:来,本地水果,尝尝,尝尝。 老黄毫不客气,伸手抓了两片大口大口的嚼:好吃,好吃。 女学友小盛挺斯文,含了一片在嘴里:嗯,酸酸的,甜甜的。 我接话茬:初恋的感觉。 大伙都笑。笑过之后,就转到初恋这个话题来了。你开我的玩笑,我开你的玩笑。他们把班里的女生排了队,挨个来议,说谁谁被哪个暗恋过,谁又给谁扔过纸团子。想想也是,那时候不像现在,有手机,有,还能网上视频。那时的少女少男传达信息的方式大多要靠写书信递字条来完成。他们讲的有滋有味,不时有人开怀大笑。然而此时,我的思想却开了小差。 我忽然想起苏敏来了,那个停留在我记忆中的女孩,我的同桌。 记得那年高二,文理分班,我选了文科,她父母帮她选了理科。没几天,她又来到文科班了,她说太不喜欢上化学课了。她就坐在我身边,她长得不是特别好看,不是很招人眼的那种。也许是她父母都是上海知青的原因吧,所以她显得挺秀气,很文静。她喜欢静静地看书,也会常常在沉思中微笑。她对那些没话找话的男生不予理会,唯独对我这个同桌,有问必答,我因此朦朦胧胧地喜欢她了。 那时的我,悄悄迷恋着文学,经常会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地看文学方面的书,听课的时候会心不在焉,有时假装做笔记,其实是在写一些自认为了不起东西。这在老师看来是不务正业,所以这一切必须要秘密进行。她眼神不太好,有次笔记做的不全,非要借我的笔记,我因此暴露了。看我尴尬的样子,她笑。第一次感觉她笑起来是那么好看。 从那以后,我在她面前就没有秘密可言了,仿佛亲近了许多。我们成了好朋友,我在她面前炫耀似谈文学,她会托起下巴,静静地听着,一脸认真的样子。我还写诗给她看,犹记得那首自己最得意之作《放风筝》:灰暗、臃肿的天空/我的风筝/轻轻地舞着/牵出我手中/长长的丝线/牵出我心中/缕缕的柔情。 周六的时候,我骑着家里那辆破自行车回家。我们家离学校30里,她家要稍近些,但同一个方向。她因此可以搭我的便车,我会故意在校门口等着她。那天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裙子,坐在后架上,我把车子骑得飞快,车子被我蹬的咯吱咯吱响,回头看她时,只见她粉色的裙子迎着风飘摆起来,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在翩翩起舞,动人极了。那一天,我感觉天特别蓝,风特别柔,空气里似乎有甜蜜的花香…… 就是这个女孩,我们交往了将近两年,默默喜欢她两年,我竟没有勇气向她表白什么。后来毕业了,我们都与大学无缘。她在父母的安排下上了卫校,是中专。我呢,在俺们村当会计,是农民。我曾经给她写了好多信,却没有一封发出去,我自卑,我懦弱。这也许是我终身的遗憾,每每想到这些,我心里就会有隐隐的痛感。但那时我仍旧痴迷着文学,仍旧会为她写诗,我会为她酝酿每一句,斟酌每一行:冬天的雪飘落/在我的日记本里/变成一行行/冰冷的文字/冻结的心/凝固的情/都在期盼/春天的奇迹…。。徘徊在村外/那绿草坪上/迷惘的心失落/宁静的池塘/游来舞去的彩蝶/带给我的/除了惆怅/还是惆怅…。这些诗虽然很稚嫩,但我是用心在写,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她的思念之情。然而这一切她都无法知晓。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逐渐失去了联系,后来她就杳无音信,听说和她父母一起迁回了上海。 若干年后,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过去之后,我也牵了别人的手。但是,那个爱穿粉色裙子的小女孩,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女孩,那个听我侃侃而谈的小女孩,那个我为她写诗的小女孩,却时常在我梦海里漫游,在我心田上舞蹈。我知道,她并没有走远,只是停留在我的记忆里。好想问候一句:苏敏,远在异乡的你,此生过的安好? 如今,步入中年的我们,经历了太多坎坷,已经饱尝了人生的苦辣酸辛,那些青春年少的快乐时光,带着我们曾经亮丽的容颜越走,越远。惟独独留下的,是这些有甜蜜也有酸涩的回忆。此时此刻,在学友们爽朗的笑声背后,我感到一丝莫名的伤感,可谓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就像这餐桌上,那甜甜酸酸的番石榴。 |
随便看 |
|
四季谷提供散文、诗歌、杂文、随笔、日记、小小说等优秀文学作品,并提供汉语、英语等词典在线查询,是专业的文学及文字学习免费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