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山魂 |
正文 | 夫的家乡很美。那里的山,常年葱翠;那里的水,清冽甘甜;那里的人,质朴善良,可敬可亲。 十一年前的深秋,孩子满百天,按当地的习俗,一家三口回去拜见祖公祖婆。当年的小山村,只有清晨的一辆单行车可坐。下午返回时,祖婆硬塞了半袋花生和一兜染了红颜色的土鸡蛋。我和夫抱着孩子徒步前行。十八里的崎岖山路,刚行至三分之一,我已累的气喘吁吁,筋疲力尽。更惨的是,右鞋跟崴断了。 “怎么办?”我问夫。 恰在此时,一直熟睡的孩子估计被尿憋醒,哇哇大哭。前不挨村后不挨店的荒山野岭凉风飕飕,怕冻着孩子,也不敢打开小被褥换尿布。 犯愁。 夫提议: 再坚持一会,到前面的小村庄歇脚。 夫到底是山里汉子,一手拎花生,一手抱孩子,大踏步前行。我掂着一兜鸡蛋一瘸一拐,艰难地往往前挪移,终于挨到了小村庄靠路沿的一户人家。 三间破旧小瓦房,土坯院墙围成了一个小院子,院内有几只鸭子颠来嘎去。女主人看到我的狼狈相,二话没说,热情地把我们迎进了屋。她一边倒茶一边说: “我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来来往往的在俺家歇脚的可多了,谁还没个难事哩,你们走了这么远山路,一定渴了饿了累了,我刚蒸好的菜卷卷你们就着茶先吃着,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再也顾不上矜持,一碗白开水一个菜馍,顷刻间被我消灭。疲惫消了一半,整个人也轻松起来。我这才仔细打量这位山村大姐: 格子上衣,深蓝色胖腿裤,又粗又长的齐腰大辫子束在脑后,黝黑的脸上嵌着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眼睛里流出来的是敦厚善良真诚质朴亲切友好的光芒。她被我看的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了头,自我解嘲: “俺们山里人见了生人不会说话,慢待了别生气。你鞋跟崴了,咋走路?!我去给你拿双鞋子,自己纳底做的,穿着可带劲了。” 大姐说着,去里屋取出一双新鞋子,黑平绒平底鞋,针脚细密匀称,还算合脚,我和夫都夸大姐手艺精湛。她的脸颊再次飞霞。 这一刻的温暖与感动,我和夫铭记在心。打理好孩子,在大姐的指引下,我们抄近道直奔公路。夫还打趣地说: "这布鞋可比你那高跟鞋有价值,都超我前面了。” 离公路越来越近,已经听到汽车的鸣笛声了。突然,隐约听到后面有人在喊: “大兄弟,大妹子,你们等等我。" 只见一个黑影朝我们飞奔而来,近了,更近了,是那位山村大姐。 她一手拎着半袋花生,一手拿着那兜鸡蛋还有孩子刚才换下的尿布和我那双受了重伤的高跟鞋。站在我面前的她额头沁着汗珠,顺着鼻翼轻轻滑落,气喘吁吁: “你们只顾着赶路,这些东西全落下了,尤其是这鸡蛋,这是给孩子免灾镀金的好东西,一定得拿好。俺们山里不缺花生,我都给你们带来了。” 我和夫心头一热... “离公路也不远了,我就把你们送上车。” 她不由分说,接过孩子和我们一道前行。边走边聊: “俗话说,宁拿千斤,不抱肉墩,这溜地走抱孩子可累人哩,晚上睡觉你膀子准疼。” 临上车的那一刻,我欲脱下鞋子,大姐连连摆手: “穿着吧,穿着吧,你鞋跟崴了,下车咋走路,我会做,家里有的是,不缺这一双。” 此时此刻,我和夫只有一句话: “下次回来,一定去你家!” 汽车疾驰而逝,大姐高大的身影被远远地抛在车后。 岁月见证孩子的成长。那双鞋子被我打了密封袋,珍藏在鞋柜里。这些年,大姐的家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层白色小洋楼拔地而起,两米多高的混凝土院墙围成了一个圆,院子里新栽的两颗松树,枝繁叶叶正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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