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无香-经典散文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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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无香

正文

无茶，无咖啡，只听曲，一首接一首。外面何时下起了雨?

天天写字，但有很长时间没写文字。文字，与文学无关的文字。

想写，却无从下手。纵有千言万语，提笔，却不是那种滋味。忽然感叹，读书是一种休闲，是一种享受，而写文字却是一种折磨，是一种自我枯萎。原来，我不是为文而生的花。

特别喜欢简嫃，当然是喜欢她的文字。她猫爪一样锐利的文字，抓得人背上滋滋地痛，心惊肉跳，真兴奋。就像钓到了一条大鱼，可是这条鱼却反扑过来，使劲咬住了我。疼，你舍得放?

“伊不是人间富贵花，也不是天上忘忧草，伊是不知道什么时代沦落市集的一帧湘绣山水，柴米油盐酒肉歌舞间的轻烟飞雾，真正的大块才气。”这不是我说的，我没那么大的才气。但是我想说，湘绣也不能代表简嫃全部。

在瘦西湖的一个美术馆，看到一个非常江南的江南女子，娴静地坐在那里乱针刺绣，真的很乱，可是在瞬间我们就看到了一幅精美的图画。这种与传统迥异叛逆的针法，线条活泼流畅，色彩丰富，并有很强的层次感，是油画和刺绣的完美结合。与其说简嫃如湘绣，不如说是乱针绣。

可惜，我什么针法都不会，包括十字绣。如何把一个个字穿针引线，绣出一篇锦章，确实需要灵魂，需要爱。

又可惜，文字不是我最爱。可是，我却写了。好像不是刺绣，是作秀。有点无耻。

不都说文字是最干净，最美好的吗? 我多想用这美好，用这干净，来抒情，来写意。可是，我掉进了一个大染缸，洗不清了。

学生时，我写格式化的作文，开头喊口号，中间编瞎话，结束时画龙点睛，老师很高兴。工作时，我写程序化的总结，开头是光阴荏苒、岁月如梭，中间是含辛茹苦、成绩卓著，结束是戒骄戒躁、继续努力，领导很满意。我拿到了学历，拿到了工资，也很满意。

不想人到中年，大言不惭地写诗，酬和应答，忙得不亦乐乎。好像真的有友人，在渭城朝雨时外出，在风雪柴门时归来，于是不停地敲打键盘和脑袋瓜，不古不今，不诗不赋，写了一通散章，高挂空间。

我不能辜负这诗意的熏陶与引渡，因为我生长在一个诗意的国度，自小到大又猫在一个豪迈的诗城。爱诗歌的才情，抑郁，寡欢，微笑，眼泪，爱她腰间飞舞的南北风，爱她肩上盛开的思无邪，爱她的直白与晦涩。

总觉得现代诗还不够练达，深隐，开始琢磨平仄格律，填词，写绝，写律，而后恭恭敬敬地呈送给老师，等待点评。老师说：你还是好好地去扎马步吧! 羞愧之中顿悟老师言下之意，卷起书本散学，再也不敢提笔糟蹋了。看着网络飞来飞去的词人、诗人，高朋满座，吟咏和唱，我做了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

文字绝不是齐宣王，它不允许合奏，它要听每一个过往行人的独奏。只是无论技艺好坏，她不作评论，掌声都是别人给的。故事里有南郭先生，文字中只有韩非子。我们记住了故事，却忘记了写文字的人，故事总比现实跑得快。

最瞧不起散文的时候，开始写散文。散文，散的像一盘沙，我如何去聚拢? 我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接近你?

最不会抒情，如我。我好像一直很冷漠，离群索居。爱流眼泪，但那是泪管堵塞，是一种病。我并没有被我所看到的东西感动着。

不会抒情，好像真的写不好散文，其实我哪样都写不好。我深爱着我的母亲，却没有拥抱过她那瘦小的身躯，没有对她深情地说三个字：我爱你。可是母亲是宽容的，是慈悲的，她不会跟我计较。文字没有母亲一样的心，她要听每一个人对她表白，越赤裸越好，越煽情越好。最好是你送给她一件华丽的袍子，然后再去拥抱她。

说到袍子，想起张爱玲撇下这么一句话：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忽然，我浑身起着鸡皮疙瘩。

不会抒情，却会矫情。我开始矫情地敲打键盘，我不爱她，但可以运用她。文字，本来就是人类使用的工具。既传播着文明，又传播着野蛮。不过现在是盛世，承载着更多的文明，人们才有闲情逸致，在文字里飘香，在文字里继续传播文明。

文字真的很香吗? 我在我的文字里一直没嗅到，我连笔都不用。有那么多的人，铺着素笺，红笺，薛涛笺，说笔下流着醉人的香。我好没趣，这样缺乏想象和感觉，非要固执地认为，应该像古人那样，在一方砚台里细细地磨墨，然后铺开宣纸，角上压两块镇纸，握着狼毫或者羊毫，恭恭敬敬地写下撰文，透着力量和虔诚，那才香。

看来，我的文字永远都不会有贴心的墨香，因为我又不会书法。

我到底丢掉了什么?还是缺失了什么?

我正在沉思这个问题，一个声音从文字堆里爬出，四下张问：谁在堕落?

我学佛祖，拈花一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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