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焚心蚀骨,别了青春年华 |
正文 | 人到中年依然觉得骨子里有一份青年人的单纯与冲动。其实如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我会依然以为自己是个孩子,即便儿子的身高已经超过了我的耳际,我依然可以以一个孩子的心态在这世间游走嬉戏。我可以不在乎镜子里日渐暗淡的皮肤而无所顾忌的朗声大笑,可以不在乎时时发作的腰椎颈椎的刺痛呼朋唤友的到处去游历山水。但是那件事情突如其来的发生了——上苍带走了我的父亲。 父亲是在我第三个本命年到来的前一年因胰腺癌过世的。在得知病情的那一刻我迅速作出了隐瞒病情的决定。人生的那一刻对于我来讲无异于霎时间的天塌地陷,日后的3个月的护理时间,我整个人被分裂成若干个角色,人前的坚忍,人后的无助,病榻前的乐观,独处时的绝望,孩子面前的举重若轻,母亲面前的镇定自若。我以全部的精力投入了人生这必败无疑的一战,我惊诧于人的能量竟然可以做到几天几夜的不吃不喝不睡依然精力充沛,我象机器一样随时应付着各种未知的突发情况,缜密的制定着一个又一个瞒住父亲病情的方案。 送走父亲那天,天下起了雨,第二天漫天飘白,雪花纷纷扬扬的撒了一天,正应了父亲的名字——雪松,正应了父亲的品质——纯洁,正应了我的心意——老天挂白,我亲爱的父亲,一步一步地向这个世界告别着,第三天在短暂的陪伴之后,他的肉身化作一缕青烟与这个世界作了最后的了断。在看到父亲被砺炼成洁白的骨灰的那一刻,我的心空了,空的什么也没有了,我就那样平静得看着殡葬人员把一片片骨灰轻轻收拢,封装在一个黄色的袋子里。生活让我第一次体会到了大悲无泪的感觉。这感觉让我好像有些如释重负,好像连自己的肉身也不存在了,空极了,从身体到心里到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父亲告别了人世,我也告别了之前的那个自己。从此青春不再,再无人呵护,再无人依仗,像个孤苦的孩子,再也没有撒娇的机会,再也没有可以容忍我忘情嬉笑的去处。青春,这个字眼,于我来讲原本没有年龄的限制,却在痛失慈父的一刻,抽身而去,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 我和父亲有太多平凡而美好的回忆。我们一起挥毫泼墨,相互欣赏中带着小小的吹捧,我们一起商量什么事该怎么办,我们一起在酷夏喝两杯啤酒,脑海里太多抹不掉的快乐,在父亲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嘎然而止,我亲爱的父亲,无奈的独自走向了另一个世界。我撕心裂肺的呼唤,他再也无力睁一下眼或点一下头。在向遗体告别的那一刻我已经不会用任何语言表达自己的眷恋与不甘,只会疯狂的呼唤着“爸爸!爸爸!爸爸!”,那一刻我没有任何祈求,只希望那个躺在冰棺里的面容不要从我眼前消失,哪怕他只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只要依然能够让我看到就行。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坚强的我在那一刻忽然觉得父亲就是我全部的世界,他的离去让我感到恐惧,让我感到孤独,让我感到凄然。我不知道在向遗体告别的那一刹那的恸哭是否能唤回他已经自由了的灵魂,我用尽全身力气的呼唤是否能让我远走的父亲再回回头,或许我拍棺涕零的样子他真的看不到了,冰冷而安详的他就那样静静的躺在我的泪眼中,穿着我为他准备的最后的衣服,一丝一毫的留恋都没有了。那一幕定格在我的记忆里,时间越久画面越清晰。父亲走了,我不知道他到底去了那里?是太空?是冥界?还是和我同处一个世界只是不再现身?或许最残酷的,他真的只化作一缕青烟再无魂魄?他用这种方式教我坚强教我成长,也用这种方式让我告别了青春年华,只是这焚心蚀骨的痛,亲爱的父亲再也无法替我消除。 告别青春年华,当我的心与意志经过了这样的风雨历练,似乎更加坚强了,但我知道,在我的心的尖儿上始终有一个地方不得触碰,那里只属于我和父亲——那个用生命爱我,宠我的人,那个将一身衣钵传承给我的人,那个将自己的嘴眼眉梢留在我笑容里的人,那个给我一生呵护从不求回报的人,那个亦师亦友,亦兄亦父的人,那个被称为我的前世情人的人,那个我今生无以为报,来世必将寻求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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