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月季花 |
正文 | 月季花,开在芳菲未尽的四月,却温润了春的料峭,苍翠了夏的枯槁,叠翠流金了秋的萧疏,繁盛了冬的萧条。 月季花不会轻易凋谢,花期很长,绽放时我见犹怜,凋谢时花瓣也是慢慢丢失水分而渐渐干枯;最后,在微风吹拂中,花瓣撒满一地,你若捡起来在鼻子边一嗅,定会嗅到冷翠中的遗香。它虽然是静静而来,却不会草草离开。在生命的旺盛时期,会最大程度地绽放美丽,而在离去时,又会结出金黄的果子,以此繁衍下去。如果称牡丹为“花中之王”,那么,冠以月季花为“花仙子”的雅号,一点也不为过。熟知月季花的人,干脆赐予其“月月红”的美誉。 与月季花结缘,也是去年的事。五月一日,加班回来的我,北门桥上,清风拂面,与一缕幽香邂逅;极目四望,见一老汉与她女儿用板车拉着一车的花等着买主;群芳争艳的花朵中,有两盆开得硕大的花酷似纯情的女子,巧笑倩兮的花容吸引了我。我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伸手抚摸着这两盆花。仔细观察一阵后,知道此乃月季花也。 月季花的花朵硕大,花蕊一般均为金黄色;花瓣微卷,可为雪白色、玫瑰红色、粉红色,层层叠叠由里向外舒展;花枝上长着大片大片的翡翠叶片,叶的背面和花枝上稀稀疏疏地长着刺。这样大致一看,有点像玫瑰花。甚至,有人认为这就是玫瑰花。其实,月季花与玫瑰花皆属蔷薇科花卉,恰似亲堂兄弟姊妹或表兄弟姐妹。英国或美国等西方国家,都认为月季花与玫瑰花就是同一种花。玫瑰花象征着爱情,因此,在西方国家的“情人节”那天,月季花与玫瑰花成了那天的“情人花”。 月季花不但有玫瑰花所具有的荣耀,而且还具备玫瑰花没有的特长:四月份之后,月季花通常会每个月都开,一直开到九月份,花期很长,所以,被美其名曰“月季花”。月季花不仅在这几个月锲而不舍地绽放着,而且还经得起冰雪的考验,给人意想不到的愉悦。 寒冷的冬日,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曾经满目的生气蓬勃此时不知道正藏在何处,瑟瑟缩缩不敢出来。为了躲过寒冷的侵袭,草木家族大都被迫脱下了一身葱茏,换上了枯黄色的外套,唯有松树、香樟树、梅花、桂花等依旧傲然挺立在寒冷中——这是众所周知的。买来两盆月季花后,我问过那位卖花的老汉:月季花能过冬吗?还没有等他回应,他女儿告诉我:月季花是不能过冬的,除非把它移入室内。带着淡淡遗憾的我,在担心中与月季花度过了第一个冬季。 那个冬季,是一个让人镂心刻骨而又无奈的冬季。在进入中学时期,读过“宝剑锋自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的诗句后得知,梅花能过冬。在我与月季花结缘后,听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卖花姑娘介绍后,看着美目盼兮的花,心想,但凡天生丽质的花,除了梅花,能够度过严寒的,应该没有——估计月季花不能过冬。然而,好多时候,人的认知是存在偏差的。自从我与月季花结缘后,我意识到了自己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我承认我是个爱花惜花的人,却不是一个真正懂花的人。尤其对于月季花,我觉得我是有愧于它,可是它却包容了我的过失并义无反顾地忠贞于我,这是月季花的可敬之处。 这个冬天,下了两场雪后,莲花池结冰两次:第一次结冰时,花园里的花们都历经了严寒的考验,没有被冻坏;其中,自然包括平安树、鹅掌柴、夏威夷竹、桂花和月季花了。然而,待到第二次结冰时,平安树和鹅掌柴的叶子凋谢了不少:尤其是平安树的一身碧衣,被无情无义的朔风剥脱得几乎全裸;桂花和夏威夷竹还好些,只是叶子枯萎而已,并未凋落。再看看月季花,却让我大吃一惊:她居然像梅花般傲然挺立在风雪中,实在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开春后月季花竟然结了花苞,一副含苞欲放的姿态,的确令我大吃一惊。看来,我真是低估了月季花了!惭愧,自我心底萌生。 待到四、五月份,月季花开了。花有白色的、粉红色的、鲜红色的,知道其不易,面对月季花,除了敬重,不敢再有丝毫挑剔。月季花总是开得那么大气,宛如大家闺秀。如果开了,决不小家碧玉地开。她总是开得那么与众不同且雅致:有一株月季花开了,花是粉红色的,但是,花瓣中心却是一个饱胀得似乎就要爆裂开的卵圆形粉红花苞,酷似情窦初开的少女含羞的脸庞。花苞周围被一片片花瓣簇拥着,好像在守护着这枚诱人的花苞似的。我不失时机地分别拿出数码相机和手机,“咔嚓、咔嚓”地照了几张相,并珍藏在自己的相册里。我要为自己的“有眼不识金镶玉”而弥补着。的确,月季花如今成了我眼中的金镶玉。 据说,月季花已经成为北京等城市的市花。在河南郑州,每年的5月中旬,都会举办一次幽香缭绕的月季花会。那段时日,月季花仙子们皆会不约而同地纷纷走出自家狭小的庭院,纤纤细步地踏碎往日的孤寂,融入到喧腾着月季花魅力的氛围中。 月季花是可惜可护的。小时候,是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很多人往往会因为一些现在看来是不足挂齿的小病折腾得痛苦不堪。九岁那年,不知患了什么病:日日夜夜地咳嗽、发烧,双眸都咳红了,可吃药打针仍然不见好转。略懂中医的父亲找来了月季花金黄色的花果,就着冰糖熬好后让我喝下。也奇怪,打了那么多针、吃了那么苦的药都不见好转的咳嗽病,居然喝了几次甘之如饴的月季花果冰糖汤药后,不咳嗽不发烧也不眼红了。家乡人常说“药医有缘人”,如此看来,我早已同月季花结缘:在前世,她定然与我约定今生;抑或,她是我踽踽独行于进京赶考的路上时,捡起来并浸泡在水壶里精心呵护的、即将枯萎的月季花仙子…… 其实,月季花的可敬可惜可护还不止这些。 在我的认知里,一般的花最长的花期不会超过一个月。荷花,是我知道的花卉中花期最长的花,至于其它花嘛,其花期还没有超过荷花的。但是,月季花让我改变了此认知。 今年,在三月份就开的月季花,开到了五月份就没有再开了。在我看来,花期已经算长的了。可是,八月下旬,一个接近中秋的周日,我起了个大早,浇花时碰巧发现,有一盆枝叶青翠的月季花,竟然悄悄结出了两个花骨朵儿! 周一的清晨,曙光微露,雨在窗外飘飘洒洒,轻叩着月季花上面的雨棚,只见月季花不屑一顾,看也不看头上的雨滴一眼,心无旁骛地说:“不就是今年的第一场秋雨吗?冰凉而已,出乎意料而已。然,凉得过秋霜吗?冰得过冻冰吗?别看我此时孤独无助,依旧绽放得让春花相形见绌,让夏花无地自容,让秋花和冬花自愧不如!”花语低沉,却震撼着我的内心。倘若不是赶到单位上班,平时滴酒不沾的我,欲醉花,欲醉心,欲醉吾,定会把妻子在街上买的散装红葡萄酒抬出来,在词牌《声声慢》的平仄韵律中,与月季花把酒临风,吟诗作赋: 月季初开,枝条细柔,小刺长满枝条。花朵含苞欲放,丽质多娇。清新明艳动人,花姿雅、不逊风骚。旭日升、花蕾露珠烁,宛如葡萄。 花香沁人心脾,风拂过、疲惫顿时全消。婆娑倩影,分外美丽妖娆。绿叶香气永恒,无闻中、不骄不躁。更爱那、葆常青,依然未老! 我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一边聆听窗外的雨声,一边看着电脑显示器,双手同时配合着显示器上的图像熟练地移动着。看着被我迎进来,又被我送走的男女老少;听着下午六点过钟,那位后天即将去兴义上班并陪读弟弟的女患者,月季花样外貌月季花样心灵月季花样花语:“谢谢啦,你太辛苦了;忙了一整天,也该休息了。”他们都走了,此时,只剩我一人。看着办公室门口刚才还坐满人的长石椅上已经空荡荡无一人,看着远去伊人的倩影,疲惫不堪的心底顿生一丝暖意和感喟:好一朵心存善念、善解人意的美丽月季花! 下班了,走在回家路上的我,抬头看着晦暗的天空,一片氤氲中,凝视似烟似雾似纱的雨,我问:“你是夏雨还是秋雨?”它轻抚我的伞我的头我的脸我的肩:“你还没老,心却老了!我是你的文章里常常提到的秋雨啊,怎么把我都忘了?你没事吧?”我怎么会有事呢?孤独感蔓生而已,清冷泛浮而已。但是,人嘛,本来就是孤单而来孤单而去,有什么可愁的呢?我的缱绻时光里,全是汗水:汗水浸湿了闲暇应有的芳香,滋润了指尖绽放出来的文字花,更浸润了闲愁里的枯竭。我忙得很充实得很,没那么多闲工夫理这些闲愁!我不孤单,至少,家里还有月季花等着我欣赏它绽开呢! 那天回到家,我信步走到花身旁,只见它——花苞尖已露出一丝红蕊的月季花,在百花渐渐凋零的季节里即将再度绽放,要把“月月红”继续呈现在每一个寒秋。 又是一个疲惫的黄昏,正在修补的步行街青石板上,我浴一肩晚霞余晖,独自骑着公共自行车穿行于熙熙攘攘、车水马龙中。步行街的一些被车压碎的青石板正在修补之中,有的还是空的。我小心翼翼地骑着,生怕陷入这好似别人设的陷坑——“城市陷阱”里。谁知道,在冲破几日晦暗天空的夕阳光芒后,自行车好像就长在我的脚上似的,我得心应手地越过行人车辆、压碎的青石板、“城市陷阱”,回到遮风避雨的港湾。再一次靠近月季花,映入眼帘的,是两朵半开半放的粉红佳人。我伸出左手执着花贴近鼻子一嗅,阵阵幽香自花蕊里袭来,浸得我通体舒畅。原以为没有香味的月季花:万物萧条时,披一身青绿,卓然出尘;孤独吐蕊中,芳润了翰墨丹青! 月季花,无牡丹之雍容华贵、芙蓉之不近人情、秋菊之楚楚动人、腊梅之冷艳绝俗,在寂寞生存中填补着空白,在平凡中美化着残缺,一如既往地润饰着春夏秋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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