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人念忆-经典散文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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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人念忆

正文

文/一树白_

情不择时来，以为逢场戏。待到戏成真，人不择时去。——题记

想在红尘深处开家古董社，隔壁要有座梧桐禅院，没有熙熙攘攘，没有哭哭啼啼，灯火清淡，粗茶淡饭。有那么一个被岁月成全的女子，常煮蒸梨兼瀹枣，时邀喜鹊与鸳鸯，妙笑宛如鱼吻见涟漪，抹泪好比风动护花铃，虽从不予人姓名，但人们都叫她滴水妃子。

朝起她把天边的白鱼肚腌成虹，盘起及腰的发，一身白衫，两袖馨烟。她拿起本满是胭脂锈的书，用手掸了掸浮灰，依稀见得‘饮水词’只字，作者纳兰性德。这书用红藕丝搓成的绳订成，封面上还有半片涸痕，应该是她昨天学人酗酒，打翻了冰瓷酒壶弄成的。翻开满目芳菲轻颤，忆公子平生：回头忍笑阶前立，象牙误拔金镶玉。竹马当柴沸青梅，人面不知何处去。囍烛迎人焚初心，相思相望不相亲。好风又掀纸灰起，零落成尘当时句。乌丝旧泳细生怜，渌水清魂泛苔绿。水墨君子不着妆，安知浮生一场戏。鸡啼惊泪收，手一抖掉落脚边的白书签写满心事迢迢。打开紫檀妆奁，取出一支勾勒眉角的笔，把笔尖在舌头上蘸蘸，再从晾纸架上取下一张全干的白书签，写着“若能看清故人面，为君指点再来缘。不教荼毒穿肠过，轮回已是过来人。落款陌上人（滴水妃子）。”合上书的风，干了眼角的泪，问候一声公子安好。

她转身取了一块霜瓣如痂的雨花石，用它轻剔着古董社门上的苔，然后对着天葬台方向，问一句那里睡着的情人可还好？她给那块雨花石取名叫仓央嘉措的眼，每天都会把它拿出来献上香吻一枚，以妻之名，遮住他的半世流离。他说“曾，以父之名，免你一生哀愁；曾，怜子之情，祝你一生平安。”梵呗唱过一程又一程，入山终是误倾城，三途河畔别去寻谁在不在。红豆碎了一春又一春，玲珑骰子依旧在，入骨相思别去问谁知不知。藏香千万，青烟成憾，她把思念刻在雪上，落款陌上人（滴水妃子），待到日月流转，积雪成川，他不会看见落款人的名字，他只会收到思念。说好的最好不相见，可偏在红尘某隅，谁在烘干掉入水里的胭脂，谁在自顾自地带上寂寞的枷？她把那块雨花石放在经纶上，继续朝着天葬台的方向。

不知不觉，沉思往事立残阳，夜将近，露湿重。

一身白衣已是泪湿青，两袖馨烟已是熏成紫。

她眼看着静凋的岁月，渌干似哭非哭含露目，可怎么还是淹了他的诗情；她推倒紫禁城的墙，怎么还是困了他的画意？

夜已入，她拉下黑夜的幕，吹灭了灯蜡，枕着生了白发的情书，不成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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