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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那一缕炊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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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缕炊烟

年近九旬的母亲在乡下跟哥嫂一块吃住,这让我有了多次回老家的理由。

每次回家看母亲,都给我留下诸多乡村的记忆,其中尤甚者,是那一缕炊烟。那满含着浓浓乡情,飘散着乡土气息,裹挟着农家饭菜香味的炊烟,总要久久地萦绕在眼前,挥之不去。

哥嫂的住处是一座临水的坐北朝南的院落,院子的南面是一个大水塘,西边是一条河沟,院子大门朝东开,三间堂屋,东西两边均有厢房,母亲住在西厢房,东厢房则是厨房和大门过道。在院墙和水塘之间的空地上,有一丛竹子,疏密有致地摇曳着;有榆树、椿树、石榴等几棵杂树,随季节更替着春花秋果;有一大片开辟出来的菜园子,蓬勃生长着四时菜蔬;还有一个柴草垛,堆放着树枝以及一些农作物的秸秆。

多数情况下,我是要在哥嫂家吃午饭的。每次都是在我跟娘聊得正热乎的时候,嫂子对我说:“今天就早些做饭吧,吃了饭你还得回去呢。”只这一句,一家人就都忙开了:大哥去园子里摘黄瓜、豆角,割韭菜,掐苋菜;侄女去柴草垛那里弄柴火;嫂子和面、洗菜,重新涮洗一边锅碗瓢盆。一阵平平啪啪声响传过来,我抬头往外张望,只见一缕炊烟从灶房顶端的烟囱里袅袅而起,先是直直地吐出,然后是随着微风而弯曲,而飘逸,最后形成一股流岚氤氲在院子的上空。这时候,灶房里爆葱花的香味,饭菜的香味也就散发出来了。我踅近厨房门口,一股烟气扑面而来,眼睛瞬间被其熏到,火辣辣地又酸又疼。看着他们忙绿的身影,我心里一阵温暖,鼻子却有些发酸,眼睛更模糊了。其实,本来小辈的早就要给上了年纪的哥嫂准备煤气灶、电磁炉啥的,但哥嫂坚持用地锅灶,说是地锅烧出来的菜饭更香,何况,那么多的柴草不烧掉也是浪费。于是,那个风箱竟还在,地锅还在,炊烟还在。

早年的时候,对炊烟的感受不是那么好,孩童的时候,我一度对烧锅极为恐惧。娘在案板上擀面条的时候,我一手拉风箱,一手往灶堂里填柴火,往往搞得手忙脚乱,不是捯饬灭了,就是闷了火,憋了满屋子的烟,弄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寻常的日子里,炊烟照常升起,也是那个年代大人孩子的期盼。一顿不饱十顿饥,记忆里,那时候我始终处于饥饿的状态,炊烟升起处,娘喊着孩子的乳名,“回家吃饭喽”,那是一声最甜美的呼唤。正是因为这记忆太深刻,故而在后来离开家的日子里,故乡的炊烟就成了一缕香魂,觉得,那一缕炊烟,就是故乡。

近几年,每次出差或者回家路过一些村庄,很难见到炊烟了。那些上了年岁的村庄里,只剩下几户人家,许多老宅子都荒废了,老屋坍塌,老树枯萎,老井干涸。村庄像一个拄杖的老人,苍凉而落寞,它真的老了。乡村搬迁了,沿路新建了各式楼房,聚族而居的格局全变了,农家生活的习惯也变了,而没了炊烟,还算是村庄吗?

炊烟是扎根乡土的一种植物,它应该与乡村杂树为伍,与牛粪、柴草为伴,与环村的河水一路相随。我祈盼故乡的炊烟四季繁衍,香火不断,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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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6 0:38: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