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那一年的永别 |
正文 | 那一年,我在四川读书,四年制的第二年,1999年。老家在浙北,路途遥远,只有寒、暑假才回家,也因此留下了让我此生都无法挽回的遗憾。 那是夏天某个闷热的午后,两节实习课。我逃出了教室,沿着足球场疯狂地一圈又一圈地跑着,脸上流淌的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爷爷、奶奶相继上吊自杀的消息让我近乎崩溃。 在家里,我是长孙女,但并未得到爷爷奶奶的疼爱,堂弟们经常可以得到零花钱,而我没有,为此我常耿耿于怀;再加上母亲诉说的一番“媳妇之苦”,更是让我觉得两位老人处事的不公。爷爷奶奶把过多的爱给了他们最小的儿子,我唯一的叔叔。从为他建房娶妻到后来的抚养孙子,他们是操碎了心,累跨了身子,导致爷爷在晚年落下了半身不遂的毛病。原本以为他们的付出会得到叔叔加倍的回报,但以后所发生的事却让我感叹人心的冷漠,世态的炎凉。 随着时间的老去,爷爷的生活已不能自理,奶奶的脾气也越发暴躁,婶婶(叔叔的老婆)更是把两位老人看成了“眼中钉”。原本善良的叔叔也完全被婶婶控制,对她唯唯诺诺,言听计从。面对矛盾和家庭纠纷的日趋激烈,无奈之下,两位老人又住进了潮湿的老屋。 由于我的父母早年已完成了将曾祖母养老送终的承诺,因此爷爷奶奶的养老判给了我的叔叔。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的父母没有卷入这场风波,而是做了一些简单的端茶送水之事。 面对爷爷的瘫痪,儿子的不孝,奶奶绝望了。她在一个有茶叶飘香的黄昏,用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的一生。奶奶死后不到一个月,爷爷也用同样的方法让自己得到了解脱。我寻思着,平日连手都举不起来的爷爷又是如何将绳子系在木梁上的?村里也流传着很多说法,有人说是奶奶帮了他,有人说是死神的力量,也有人说…… 告诉我这两个噩耗的不是我的母亲,也不是我的任何一位亲人,而是一个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从她寄给我的信中知道了这一切。当我问及妈妈,为什么事情发生时不打电话告诉我,她说怕影响我学习,打算等我放暑假回来再说。就这样,过完99年的春节后,我竟和爷爷奶奶成了永别。 往事不堪回首,可却历历在目。心情曾一度在忏悔、无奈和仇恨中走入低谷。当我渐渐懂得人生可以不计回报的付出时,我却留下了永远的遗憾;当我想等到工作了,以自己的方式表达“祖孙之情”时,我却错过了机会;当他们徘徊在死神门口急着想见我一面时,我却全然不知。 这些年来,我无数次地梦见奶奶。梦里,奶奶对我疼爱有加,和现实生活里完全判若两人。我把梦告诉妈妈,问她是不是奶奶在怨我?还是她在天堂里以另一种方式弥补在世时亏欠给我的爱?母亲无语。 八年过去了,恐惧和害怕仍然占据着我的心。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勇气去为爷爷奶奶扫墓。我努力告诉自己应该坦然去面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说服不了自己,仿佛爷爷奶奶的死像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着我。走不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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