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余乐-经典散文范文赏析-四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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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余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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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余乐

好长时间了，我在等待，等待这次复查。焦虑与不安，纠结于心。复查前我特意在日志里发了一条告示，为的是告诉我的朋友们，失联好几个月，是因从去年九月起，我一直在做排除结石的大事，那是人体内的定时炸弹，我是吃够了苦头的。为了以后的快乐生活，我必须把有些事情往后推一下。但在我心里，从清江到贡水，长发飘飘，情思绵绵，都是长长的牵挂。

“告示”一出，问候多多。这些情谊，自然是我友谊库里的宝贵珍藏。然而河北农业大学退休教授梁学忠先生的抚慰，却如杜鹃啼血，其声甚哀，令我别有一番滋味：“我于2016.11.15因252军队医院误诊，脑梗耽误了。罹患半身不遂！至今未愈。向您学习，与病魔抗争，再努力完成未尽事宜。祝您早日康复。”

我是说怎么好久没有梁先生的音讯了，原来如此！我愣了半响，几近失神。一个在斗室里经营“三百六十行”的饱学之士，用他独有的方式拥抱世界和欢乐，是一位多好的知识长者啊！

我同梁先生素昧平生，南北相距万里之遥；但在网络圈里，却算得上是左邻右舍，楼上楼下。前几年我开始为一些天然奇石撰写赋文，辞无所假，不因袭前人把文字弄得生涩难嚼。可能这种笔底烟花带点巴楚乡风，大雅之堂里难有几碟小菜，所以调节一下口味还比较受欢迎。石友过誉，多为激励，什么“张大师惊世大作，着实妙不可言！”“此石只在江底有，此文谁信出当代！”“饱揽有韵神话，精读无字天书”等等，虽令我汗颜，却也是一种肯定。梁先生也是一个收藏爱好者，且颇有见地，他十分推崇这样的赏石形式：“震撼之余，感触良多。赏石读文，华网罕见。”并在石网上呼吁：期盼“华网多现此类，以求过瘾。”

虽然梁先生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但说起来我们又还有点文字因缘。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写过一篇《天下第一杉》，被评为全国15篇佳作之一。文中引经据典，介绍了谋道那棵世界水杉之王。水杉是距今1亿多年前中生代白垩纪的古老植物，曾被认为早已灭绝。20世纪40年代，中国植物学家在湖北利川县谋道溪找到一棵树龄有550多年的水杉树，人们才知道这种堪称“植物活化石”的树种依然存在。这一发现轰动了全世界的植物学界，被认为是“20世纪植物学的重大发现”。而梁先生执教《树木学》几十年，系中国树木学会副理事长。他在教学中要把水杉这个最长的学名（Metasequoia ?giyptostrboides ?Hu et Cheng.）交代清楚；与同仁们一同议论。按《国际命名法规》之规定：第一个发现新物种者有权命名，并署名。成为永久命名人，任何人不得更改！于是出现了一场“门徒”们各保其主的命名争论大战，这一战就是若干年！梁先生是个淡薄名利的人，他对于这样的论战，直击背后的要害所在，实则是：抬高祖师爷，意在标榜自己是“名门之秀”、“泰斗高徒”。最后出现“et”，（×和×“双名法”），而至今已成“遗老”的学者们，提及此事，仍耿耿于怀——命名人排序谁该第一谁应该第二？“好名特为学问之累”，梁先生总是付之一笑：何苦呢？

“多识而不穷，畜疑以待问。”真正令梁教授痛心疾首的是，他退休后，后继乏人。他亲手建立的标本室，数万份标本被弃置于无人问津的角落！其中就有当初胡先骕老前辈亲手采集于利川磨刀溪的水杉标本，标本上有老人的亲笔鉴定签名。啊啊！胡先骕是何等人物——中国植物分类学的奠基者，中国近代生物学的开创人，曾被毛泽东称赞为“中国生物学界的老祖宗”。做学问的丢了芝兰之室，无异于烈女失贞！

去年，梁先生看了我的《谋道水杉王题记》，触发其感受，挥笔写了《叹水杉题记》——

“题记感人，知者悲怀。当年一场混战，学者各自选边。恰似武林争霸，口水大战期刊。落幕稀泥抹平，平分秋色了断。学界蒙羞汗颜，悬案遗臭万年。名利难越，叹一代宗师未能舍得放下，笑巅峰之上尚难止欲戒贪。谁记雾霾，身后地球依然东转，荣辱称雄均已殡天。命名虽载史册，丑闻亦难擦干。大智若愚愚障眼，智者千虑虑闪念。曾经混迹分类学，无名草根笑晚年。”

梁先生的网名怪怪的——劫余乐账号。

对于这个网名，怎样解读才叫靠谱？也许是先生屡遭劫难而不改其乐观天性，“劫余乐”，三字破的，言必有中；而将自己的账号开诚布公，是不是表达先生正视崎岖，无需隐匿，渴望坦诚交友？去年他在《我的2015，刀锋上的秋天》给我留言回复：“一口气拜读了您的《刀锋上的秋天》。享受了当代少见的文章。1939来到人间，历三朝岁月，五次大难不死。比共和国大十岁的我——劫余乐（河北农大饭桶梁学忠）读懂了您的历险、学习了您的文笔。多舛与坎坷，也算交了学费。死不悔改，容人之量不大。自娱自乐，晚年尚有追求。时下三件作品进入后期，完成之后即告知。我虽五次大难不死，朋友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答：NO！唐三藏九九八十一难，方成正果。过了八十难，只差一难！还叫王八给摺河里了！！所以我大难不死——还有罪受。溢美之词，您的好友之述备矣，无以复加。祝先生早日恢复元气，再展春风。喜欢您的文章，不知有没有可以购到著作。您可以在浏览器上索我的破烂视频《家有毛猴》河北电视台拍的和欧美交流的节目（吹牛），茶余饭后消遣一下。”

这回复很值得推敲和研究，我们先跳过两段，再回过头叙说。

前年大手术期间，我在微信上发了些照片，引得我的大学同学和文朋诗友纷纷问候。从梁先生发来的微信中，我听得见他内心的叹息：“不轻啊，还造了瘘！”出院后，他依然不忘时时关注我，去年热天，他还特意叮嘱：“手术必须经夏天阳气养元，多多保重。切切！遥松教祺。”这次他强支半身不遂之躯，还在祝我早日康复！

人在旅途，走江湖，操社会，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为重，急人所急而无微不至者,梁先生这样的师长当引以为导师！

现在再来看他的回复。这里面，至少含有这么几层意思：一，他直言不讳他是一个遭受过很多劫难的人，是一个用生命力量抵御命运的人：“1939来到人间，历三朝岁月，五次大难不死。”至于是什么样的劫难，我自然不便探问，谁愿意去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在我们所处的并非山清水秀的生态环境里，要么是政治上的，要么是家庭和生活中的。二，他透露了他退休后的生活常态。我上网一查，无论是视频还是纸媒，对他都有推介。一篇《河北农大退休教授妙手著神奇变废为宝叹为观止》的报道说：“泡沫、废纽扣、感冒胶囊、圆珠笔尖、粉笔、牙签、衣服上的闪光片、形状不规则的葫芦等，这些平时被人们遗弃掉的废品，在河北农大退休教授梁学忠的手里都变成了精美的艺术品。”两年时间，他在家人的帮助下，制作出了以“三百六十行”为主题的两千多只毛猴手工艺品，卖苍蝇拍的、卖痒痒挠的、代写书信的……这些北京老行当，都被他还原出来，个个形神兼备，惟妙惟肖。使起源于清道光年间的北京手工艺品，从面临消失的危境里重新复苏，再现老北京风采。

梁先生给我回复的第三层意思，破解起来我的心有些颤抖，这似乎是一种预言：“朋友曰：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答：NO！唐三藏九九八十一难，方成正果。过了八十难，只差一难！还叫王八给摺河里了！！所以我大难不死——还有罪受。”莫非先生深谙佛经，悟透玄机，命数轨迹真要像金蝉子一样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劫余乐先生，我苦难的兄长！

不知为什么，听到梁先生被医院误诊，脑梗耽误了。罹患半身不遂的消息，我既心痛又愤懑，尤其是“医院”前面那二字特别刺眼！愤懑之中，埋藏着怎样的困惑？我不知道那家医院的诊断治疗水平和医德医风如何，自然没有发言权，不敢妄加评判。现在的信息社会，相信人们并不缺失查询的条件。但我知道多年来“莆田系xx医院”几乎遍及各地，惹出的风波不少，天怨人怒，全国共讨，中央军委介入调查。有患者告诫大家“千万不要去这些医院”，以营利为目的，那是被承包出去的生命和信仰！

如同学生求学希望碰到好学校好老师一样，患者求医，又何尝不想找一家好医院，找一个好医生？以我自己的切身体验，还是要选择中规中矩的国家医院，在我们这里，则应以三甲医院——州中心医院为首选。诸君不要误会，本人并非医托，也没有一张明星脸去做形象大使。我只是以一个职业新闻工作者的眼光观察世事，说几句心里话。新闻真实性的原则要求表现在新闻报道中的时间，地点，人物，事情，原因和经过都必须经得起核对。

那么，我就按这“五要素”先来讲讲自己经历的几件事。去年12月22日上午，我到这里作最后一次灌注，恰恰碰到前年大手术后，天天为我换药治疗伤口的郭紫成医生。出于人之良知，我肯定是要感谢他的。这个年青医生的回答很温暖：“不用谢，这完全是我应该做的。”在为我疗伤时，他总是那么谦虚，说自己就是一个小医生。聊久了，他说“真正要感谢，那是胡主任和兰医生，他们非常过细，是他们发现了问题。”“其实，我们这个科室的医生个个都蛮认真负责的。”

我的三次复查，都是管床的曾光医生操作。他是个孝感小伙子，一口普通话流利极了，每次他给我做膀胱镜检，都非常过细，并告知患者知情权：“非常好，干干净净的，没问题！”“不信你自己可以看。”他还给我讲了不少如何康复的知识，比如多喝水，适度活动等。

除了医生的业务水平和医德医风，那些美丽的护士们也像自己的亲人一样，给我以极好的印象。杨丽华护士长是这个美美团队的首领，前年我住院抢救，她和袁主任组织汇合各科室负责人全力施救，指挥若定。在卫生间安不锈钢扶管的工人，敲得叮叮当当响，都被杨丽华厉声喝退，她那气场，就像一位战场上的将军，是谓杨门女将。

我这里还有一张照片，大凡是人，都足以震撼心灵。那是邹照银副护士长在跪着护理一位尿路改道术后的患者。人们都说护士的一言一行可以提升一个医院的整体水平以及精神风貌，临床中她们称得上是医生的第二双手，是守护患者生命的战士。我把这张照片贴于文后，是希望人们从一颗仁爱之心中，去领悟什么叫大爱无疆！

遇到这么一个优秀的医疗团队，这么多的暖男暖女，化解了我生命中的劫难，同梁教授比照起来，我很幸运。劫余——乐，是我们这样的同类人共同的心愿；也盼望被误诊了的梁先生，能够在今后的康复治疗中，获得兰质薰心般的护理。人生七笑曰；危难的时候，泰然一笑，是一种大气也！您还有一些未尽事宜要做，云树之思，拳拳在念。佛度有缘之人，天佑善良之辈，在天使的关爱中，劫余乐兄长站起来！

（张永柱2017，5，23于湖北外河园书斋)

附记：此文发出后，收到梁先生回信，并传来他的文章。现恭贴于下，让我们更多的了解这位可敬的兄长，同时该文还有很多发人深思的经验和教训，值得我们借鉴。

平平淡淡就是福

我的《七七事变》——体会偏瘫

我属兔，农历七十七岁；公历2017年七十七周岁。岁末年初，因某军队医院误诊，患脑梗导致偏瘫！苦不堪言。

我从不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确信：大难不死还有罪受。理由：唐僧九九八十一难，方成正果。已经八十难了，还让王八给摺到通天河里，凑够了八十一难，完成取经飞升西天路。我辈草民，历五次大难（小日本配给的混合面、困难时期的饥饿、结核病休学两年、文革打成反革命、唐山大地震幸存。）才达五何，果然在累积出“六”！-——发生了我的《七七事变》天灾人祸降临！此为第六次大难。感触良多，与老年朋友分享。

一.事由:

摔了一跤，微量脑出血，脑梗迹象已现，几秒后消失。应学生邀请为学生讲《谈大学生生活》并接受提问3小时，输液“银杏达莫”五天症状消失。老伴高血压住院，走路去探望。医生告知我脸色不好，最好住院检查。明明“脑CT”、“核磁共振”完全可以准确判断，偏要“腰穿”（早在七十年代此手段就禁用）结果因判断失误，停用药3天，脑梗偏瘫了。

教训：1.老同志血管硬化，腿脚不利索。千万小心磕磕碰碰！脑梗是常见病，痛苦不堪。很难康复！2.不要迷信军队医院，他们不专业。3.不要相信医院有熟人，他们能提供某些方便，与病无补。4.有病去专业医院。否则错过最佳治疗期！

二.病状：

无疼之痛。不疼不痒，痛苦在于半身不遂，不听指挥。各种功能减半，加入半身不遂群，戏称：半生不熟的人。独臂瘸腿,平常一个小动作,如穿脱衣服，要花极大的努力乃至全身冒汗,才能完成.。苦不堪言。

三.康复：

住进“康复医院”时间如同打仗。凌晨四点起床，如厕（中药与针灸均主泻，虚弱到稍有不慎，失禁后果，根本就就来不及！）早餐，针灸半小时，中频治疗，上肢训练至中午12点；下午一点半至五点，下肢训练。康复医院叫“上课”排队，过点不候。数百偏瘫大军，一瘸一拐，苦不堪言，惨不忍睹。

2016.12.1.进康复医院，2016.12.24.出院。吃不好，睡不好，每节“康复课”下来，内衣都能拧出水来。24天体重减少10斤，实在熬不住了，决心回家，自己锻炼康复。出院时是冬季。每天室内走步888步、牵引肩部60次、哑铃举重1、1.5、2.5、3公斤各一对，20次一组、伤臂跪支撑2分钟/次、双臂支撑5分钟/次、拉伸50次/一组……汗流满面，稍息片刻。

为早日康复，逼着自己动脑筋；找一位按摩师，以探望名义，偷窥康复师的手法，出院后在家，继续治疗，效果更好；自创康复器械5套、生活辅助设施若干。适应家庭环境康复与克服半身不遂之不便。也算是一种纪念吧。对自己必须严格，懒就要落下终生遗憾。

四.医患之间：

永不消逝的医患矛盾。医生职业道德缺失，误诊造成病人痛苦。毫无怜悯之心，病已

经在自己身上，打官司、索赔……无济于事。康复医院和我差不多的老中医主任，看了CT片子才告诉我：那个军队医院误诊了。木已成舟，罪任命吧。

教训：

1.有病不要相信医院有熟人，熟人只能帮你安排好的床位、介绍医生（多是他的助手、学生、实习生）任你的主治医生。

2.找专科医院，不迷信大医院。小心有以盈利为目的“莆田系”承包的医院，科室！一群草台班子+几个退休的、挂名的“主任医师”，“我只关心你的钱！”

五.保持好心态：

既来之则安之！面对现实，不急不躁，不存幻想。有病不乱投医，多接受成功者建议。积极配合治疗。多听康复者（过来人）的体会、经验、教训，建立信心。不把年龄当包袱，化压力为动力，有助于康复。

偏瘫度日如年才体会到，珍惜平淡如水的每一天！失去方知平平淡淡才是福，世间没有“后悔药”！尚有未竟的事业、希望、求生、奉献……都是动力。

六.多源信心：

*众人的鼓励，包括网友、石友、亲友朋友……尤其老伴24小时守护，皱起我150多斤患病之体，累伤了腰。诸多为我付出，我必须努力康复，以示感恩。

*想想毛泽东在莫斯科发言：请原谅，请允许我即席讲话，因为我刚患过“脑中风”……老人家活了83岁，令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都稍逊风骚。一介书呆子焉有不学之理？

*看央视“欢乐中国人”，有“朝阳大妈组合”九位耄耋老太太，有偏瘫过一年的，居然登台跳起“街舞”！？

*小区内已有几位康复先例，是我相信我可以康复的“前车之鉴”，榜样的力量，令我心服口服。

近况：迄今为止5个月过去了，已经可以乘公交车、上下楼（4层）；左手仍不灵活（端饭碗、穿袜子……）；可以蹬三轮车在小区内转三圈（约两小时）。谢谢网友们问候与关心，努力发帖回报各位。

乐观以对：本已病痛缠身，情绪沮丧、烦躁、胡思乱想，不利于恢复健康，开心乐观，来点阿Q，如一只手上网，戏称“一指禅”、腿脚不灵戏称“扫地风”、“半身不遂”戏称“半生不熟”……

倒霉归倒霉，阎王爷不收，回来再喘喘气，喘气就有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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