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绿萝 |
正文 | 年前,着急忙慌地迁进了新院区,新的办公室。 新院区清一色民国式建筑,整体的清灰色,嵌着白色的门廊白色的立柱,一排排竖长长的窗户,阳光下道道斜影,端庄、素雅、蕴藉。都不过数层高的楼,却落落大方。 办公室也大大方方,然而空空如也得无所“蕴藉”,除了三扇竖长的大窗,照进满屋的阳光,更显见了家徒四壁。匆忙地给人家腾地方,家具还没来及“招标”,且等呢,只好把那年届不惑的旧办公台也恭请了乔迁,端端正正安放在近窗处。那老台子也就顺势自重起来,自以为有头有脸舍我其谁,然而每走进这办公室,我总瞧着孤苦寒酸。好在不几天,工人搬来一架绿萝,一盆不确名的树,发财树或是平安树吧。绿萝放在墙角窗下,抬眼看到绿;那盆什么树则离台子恭敬的距离,挨墙侧立,像个强拉来的仪仗。老台子算真有了些头脸。 其实这两种植物我都不大喜欢。绿萝草本,却不懂得婀娜,粗粗拉拉的,每天给它浇点水,它便蓬蓬勃勃疯长,大片的绿叶层层叠叠,厚厚实实,像一只只耳朵支棱了满盆。而那些又从“耳”丛中支出来的蔓,钩状,向天;触不到天,便从花架上披挂下来,一根根像吐着信的蛇,贴了地又四处蔓爬开,不管不顾的满是野气,甚而有点妖。若是出差或节假日,十天八天不浇水,竟也别来无恙,只是也不怎么长。曾剪了几根蔓给同事。没半月,那同事笑眯眯地告诉我,“都活了,绿油油的,不管是插水中,栽盆里。”那盆什么树,也不怎么像个树的样子,僵直的几枝分叉,撑不开聚不拢的。初来倒还精神,近一人高,枝枝叶叶的蓬开,老叶沉绿,沉静在老枝上;新叶嫩绿,油亮亮的,交错着挂在新发的嫩枝上,叶形长长带着尖,像一片片小旗。但我怎么看也看不出这树有丁点儿发财的意思,莫非这片片“小旗”可算作招财的幌或是幡?若说是平安树吧,就更不靠谱了。这树自身就一点不平安,没几天就开始疲沓沓不再精神。先是一簇簇的叶发干发脆。说水少了,多浇水;那叶儿又一簇簇地泛黄,从叶子边沿黄起,不几天就黄了整片。又说水多了,烂根了;果然渐渐的,那新枝头上的叶芽尚未长出就发黑,又渐渐整条枝发黑,及至黑到下面的主干,像得了黑死病。未两个月,黑死了大半边,忙不迭培土剪枝打叶,越发的病殃殃,直至最后一片绿叶终也黄了,挂在枯枝头上,倒像一片致哀的幡。好在我这辈子,一介书生,发财是不想的,这发财树也倒不了我的运;至于平安,向来无它,我自平安;它来了,却自不平安,何能保我平安?呵护它到最后一片叶,我亦心安了,相伴一场。 剩下这绿萝,“我思故我在”的还在那角落,还那样生机勃发地蔓生蔓长;阳光掠过窗帘,闪烁不定地落下些斑驳,竟也有些灿烂,算不辱使命,祛除了这办公室些许寒酸。喜欢不喜欢,且任由它在那里妖妖冶冶,没心没肺地疯长,倒不费我心事。或许正因没心没肺,它倒能随情随性随生随长了。而那什么树,想必心事太重,被寄托了重负又不堪重负,自是一蹶不振,反倒要人精心伺候着,还是不尽天命。 韩丹子 2017.1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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