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 鬼神,王法,良知 |
正文 | 无论从何种角度去看,世界终究需要一种人人敬畏和遵从的东西。它无关学识、人种、国别……它也一定是极其简单到妇孺老幼都能明白——但它一定不是法条,教规,守则……它至少应比王法高一层次。甚至应高于某一具体的宗教。 在被我们鉴定为蒙昧时期的过住几千年中大多数人好像都是先信神鬼的。我们小时候凭父母给我们的有限的直觉经验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比如不能掉饭粒,因为雷公会生气(雷公管的好像不少,比如不敬老人也归它管);每餐第一碗饭要长辈吃,小孩吃了易摔交……上学了就听老师的,当然不讲这一套了。我记得我初入学时若是和健康有关的,比如不洗手,吃脏物之类老师就用肚子长虫、打针来吓我们;若是不听话,不守纪律,拿别人东西就用抓到派出所来吓;教我们机智勇敢的就是讲故事,像《狼外婆》之类的。 如今我们当然不会再相信雷公会管我们掉饭粒的事了——我们可不是厦(吓)大的。可是也发现后面哪怕是管住不掉饭粒、尊老爱幼这样的小事也越来越复杂了。上了中小学就先得学《学生守则》,班级纪律,后来就学政治法律,各种条例,合同协议,单证票据……现在男女老少都得研究透《未成年人保护法》《妇女保护法》《老人保护法》…… 如今我们都己变得极其聪明,知道上帝己死。父辈的那些神明也己不足以唬住我们了。报应之说找不到什么科学根据。我们也早已明白诸如善良、敬畏、包容、良心都是有条件的。好像没什么需要无条件遵从。于是,在很多人内心深处隐密的理解是:在“某种”条件下,人是什么事情都可以干的。 可是,哪怕我们如此用功,费尽心力钻研,当我们面对保险、合同、婚姻条款,各种各样的社会契约,难免还会无所适从,吃透它几乎是一项艰巨的工程。但现代文明似乎是必需每个人都对这些了如指掌才不至吃亏---这就累人了!我们终将发现,无论我们如何条分缕析这些律例,仍是难以安心---因为人总是如此靠不住,哪怕最专业的人。 要是天底下有个无所不能不需条件的东西信着事情也许就简单了——可这恰是当下最难找的东西。有神宗教是否可担此重任?可现在还有哪路神仙能hold住众生呢?当宗教也像职业类别那样分得越来越细,种类繁多了,人也就晕头转向了。各路宗教间的诋毁攻击,各国法条间更是互不兼容,无论如何费尽心思去调解,收效总是微小。虽然世界大同这个理想在现在是如此迫切地需要,但它似乎是越来越没有了可行性。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作为追求理想村社的写照己为人不齿,绝大多数的人都倾向于把自家紧紧包裹,尽力与世隔绝。物质的丰富与信任的崩塌,情感的封闭几乎相应而生。记得之前国家有个风声:禁止建有围墙的建筑。本意不太懂,但首先就听到下面各样的解读,最多的大约就是提心吊胆人身财产安全了。人家已经习惯了围墙了。除了有形的围墙就是希望国家立各样的法律,《XXX保护法》《XXX处罚条例》…… 我想时刻担心被人算计的人必定也是时刻想算计别人的。常常不被信任的人也一样很难相信别人,从微观个人到宏观社会就形成一个恶性的循环。 法制自然是文明社会进步的标志,但全民指望通过立法规范人的言行说到底还是民众不自律,整个社会信义缺失的表现,就像大家都以为拿了枪就能安全无忧一样。现在在公共场所常能看到各样的法治、价值观之类的展板标语,我都觉得像膏药那般不是滋味。法律仅只是底线,哪怕每个人都行事合法,还常常造成“平庸之恶”,如今连底线都要如此灌输。 从社会意义上看,人这一生与法几乎是无时无地不关联的,但人这一生与法律发生有感关系的大多不是愉快的,哪怕你是最终胜者。理想的状态应该是温柔地包在良知之下,像不存在一样,没有人会喜欢行走在每个人都手持刀斧的人群中。 我如今越来越发现人是极难被他人说服的,王法和鬼神也不能让所有人服——否则就天下太平了。同样,人也极难说服别人。一切都只是相互扯蛋,牵制。自求心安才是作为个体的人最可行的追求。古人有个词叫“慎独”。 指望靠人的良知来让天下太平历来被认为是少数人的乌托邦。可是现实中所有宗教与法治的终极目标都是为了人的良心发现,否则都只是治标。 高世麟(2018.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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