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标题 | 灯下闲语 |
| 正文 | 对面楼房里的一盏灯忽地暗了，投射在我家冰箱上的那点亮光随之熄灭。这使我从书本中抬起头来，窗外，出现了城里少见的黑暗-浓墨似的黑，每个窗门紧闭，似乎都被人抛弃在了荒野里。而只有自家家里一点亮光，像茫茫大海中的一点灯塔。 我知道窗外往下一点，应该有一片白色。它们是一群白蝴蝶，停立在树的顶端。前两天的灿烂阳光，给了它们春天的错觉。于是，它们便从树干的某个地方破壳而出。然而，春天并非只有暖阳，寒流袭来，这些洁白的花朵硬生生地被冻住了，但不可能再往回钻。它们上了阳光的当，这美丽的骗子！其他本欲钻出的花朵还躲着，只等春阳一晒，便会伺机而出，大片的繁花，亭亭玉立的大花树，一把把插在暗色的楼房之间。 我已经看了多年这些树，它们陪伴我从三十一岁至今。那时，我也正值美好年华，追忆过去，不知道是怎么凋谢了的。只想起当时住在隔壁，更小的房子里。转个身都要碰着桌角，那样的拥挤，洗澡也要去外面的公共澡堂 ，那里晃动着一片白花花的身子，让人羞臊不已。那时，女儿读大班，丈夫骑着摩托车把她送到校门口，给了她一点钱，叫她自己买点早饭。我们上班早，校门口还见不到其他小孩子的身影，女儿几乎置于无人监管的危险之中。现在想来，女儿能平安成长，实在是幸运。下班后，偶尔提早一次去接女儿，教室外面围满了家长。我往窗户里窥视，只见老师非常严肃地坐在讲台上，有几个小朋友转过头来张望，只有扎着小辫子的女儿摆着小手端端正正地坐着。那么乖巧，看得我心疼。后来，女儿告诉我，由于不会午睡，女儿经常挨打。这是多年以后了，她云淡风轻地说起，我却听得心惊肉跳。 也记得女儿第一次迈入南苑小学的大门，老师检查了我们的证件，然后叫女儿上去面试。后女儿来兴冲冲地下来，问她考什么，说是古诗和数学。女儿顺利地进入了这所在我眼里高不可及的名校，遇到了她的老师。那时刚刚大学毕业的陈老师，非常敬业，通过女儿，我从她身上学到了不少班级管理的方法。 后来，房子实在太小了，我们凑了三万元，借了一大笔钱，买下了邻居的房子。这是我们的第二套房子，那套小的还给了公婆。那时，老公又遭遇车祸，他动手术时，只有我一个人在医院里陪着他。那时，我几乎不知道请假，白天上班，一早送女儿上学，放学之后又匆匆扒完晚饭，送女儿去上兴趣班，然后赶到医院里。照顾好老公之后，又匆匆坐上公交车，走过幽暗的巷子去接女儿回家。那段日子，整个人忙碌不堪，但我竟然很有韧性，硬是挺了过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段低潮期，一帆风顺是很少的。当噩运袭来，只有咬紧牙关，相信一切都会好转。后来，又遇到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人心险恶，再一次赤裸裸地给我当头一棒。我唯有修身养性，做好自己，才不会被外面叫做人的猛兽给吃干抹净。和老公之间，也未尝没有争吵，没有伤心失望，但，我们终究一步步靠近，经历过风雨之后，真正历练成了相濡以沫的家人。 今夜灯光明亮，往事一幕幕在眼前绽放，原来过去并没有走远，它们只是深埋在记忆里，让我一点点地捡拾。那个在厨房里低头忙碌的男人，那在灯下埋头写字的姑娘，他们是我的幸福所在。外面再黑又怎样？我想那些玉兰花和我一样，它们深信，寒流过后，定是明媚的春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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